結婚第三年,周聿川的大哥去世時,溫頌和他提了離婚。
周聿川皺著眉,一臉不解:“就因為我替明棠擋了一耳光?”
明棠,叫的真親密。
可是沈明棠,明明是他的大嫂。
溫頌扯唇,“對,就因為這個。”
壓垮一段婚姻的,怎么可能就這點事。
在醫院那一耳光留下的紅印,在周聿川這張俊臉上尤為顯眼。
當時,他那樣護著沈明棠,周家的人都詫異。
唯有溫頌,連一絲一毫的意外都沒有。
三天前,她和周聿川的結婚紀念日。
她準備好驚喜,打飛的到他出差的城市,卻聽見他和兩個哥們的對話。
“聿川,不是我說,每年結婚紀念日你都躲出來也不是一回事啊,你這樣對不起小溫頌的一片真心。”
平日里溫潤衿貴的男人,眼神中竟有些落寞,“你以為我想?不這樣的話……她根本不會相信,我這些年壓根沒碰過溫頌。”
“她……”
替溫頌打抱不平的哥們反應過來后,來了幾分火氣,譏諷出聲:“你是說沈明棠?周聿川,你他媽有病啊,別回頭沈明棠二胎都顯懷了,你還沒釋懷。”
話鋒一轉,他繼續說:“再說了,你這么欺負小溫頌,不怕商郁哥找你麻煩?”
“他不會。”
周聿川摩挲著手指,“溫頌和我結婚,他們就鬧僵了,微信都拉黑三年了。”
包廂外的溫頌平靜地大步離開,身側的指尖卻幾不可見地顫抖。
她不是不知道,周聿川有過心上人。
她找無數人打聽,都沒人告訴她,這個心上人到底是誰。
也猜想過許多種可能。
獨獨沒想到,是大嫂。
她乖巧地叫了三年的“大嫂”。
太難堪了!
溫頌走出會所時,正下著瓢潑大雨,她仿若未覺,任由自己被淋成落湯雞。
連夜坐紅眼航班飛回景城。
一到家就病倒了。
燒了整整兩天,今天剛緩過來一些,大哥周淮安就出意外了。
七天后,周淮安的葬禮在景城進行。
這幾天在老宅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葬禮結束后,一出墓園,溫頌只覺得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飄。
司機開著車等在門口。
溫頌上車就合上雙眸,“陳叔,回家吧。”
“不去老宅了?”
“不了。”
葬禮結束了,周家還有得鬧。
周淮安是長子長孫,自小就是眾星捧月的長大。
這次意外死亡,是沈明棠纏著他去跳傘,跳傘裝備故障,高空墜落死亡。
送到醫院,都不是去搶救的。
是做遺體縫合。
周家對沈明棠的怒火,還沒了結。
溫頌不想再去看自己的丈夫如何維護別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只是,車子剛啟動,后排車門突然被人拉開。
周聿川一身純黑手工西裝,身姿挺拔修長,俊逸的臉龐罕見地有幾分為難,“小頌,你是準備回家嗎?”
“嗯。”
溫頌剛應完聲,眼神一瞥,就看見了他身旁的沈明棠,以及一個小男孩。
沈明棠和周淮安的兒子,周時闊,剛四歲,胖嘟嘟的。
溫頌有些不解他的用意,就見周時闊手腳并用地爬上了車,不客氣地道:“小嬸嬸,麻煩你載我和媽媽一起回去哦!”
溫頌眉心輕擰,抬眸用眼神和周聿川確認。
周聿川薄唇微抿,“爸媽他們的火還沒消,先讓明棠和闊闊去我們家住一陣子吧。”
似怕她不同意,又補了一句,“你不是想要孩子了嗎,正好先學著照顧下闊闊。”
“……”
溫頌差點聽笑了。
又覺得在墓園笑出來,有些不合時宜。
讓沈明棠母子跟她一起回家,而他獨自回老宅,承受怒火。
還挺有擔當。
回到家,想必是周聿川提前來過電話,吳嬸已經收拾了客房出來。
溫頌樂的省心,洗完澡,一頭栽到床上睡個昏天黑地。
再睡醒時,已是晚上九點。
剛拿起手機,好友的電話打進來。
“離婚協議我按照你的要求擬好了,發給你看看?”
“多謝佟律。”
溫頌剛睡醒,嗓音很軟和,“不用發了,你直接叫個閃送吧。”
“這么著急,你真想好了?”
佟霧經手過太多案子,怕她是一時情緒上頭,“周聿川可能不是個好的愛人,但某種程度上來說……”
溫頌打開燈,坐起身,思緒也愈發清明,“想好了。佟佟,他對著其他女人的照片打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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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霧腦袋嗡了一聲。
她完全沒想過一向內斂的溫頌,會說出這三個字。
但更沒想到的是,周聿川那個死渣男,能這么羞辱人。
佟霧低聲罵了句國粹,道:“不叫閃送了,我親自給你送,送完再回來加班。”
兩個輪子的閃送,怎么能跑得過她的四個輪子。
掛斷電話,溫頌也沒想到自己能說的這么簡單直白。
可能是,這口氣一直堵在她心里。
堵得她連人帶心,哪哪兒都不順暢,憋屈得慌。
就和那晚在會所里,周聿川說的一樣,他一次都沒碰過她。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信,結婚三年,她還是個處女。
起初她想過,是不是周聿川那方面有問題。
可是后來,她不止一次地撞見周聿川在書房,抱著一本相冊自瀆。
男人一聲聲的悶哼。
像極了一個個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有次被周聿川發現,他抱住溫頌,在她頸窩廝磨,悶聲解釋:“小溫頌,對不起,我一想到做那種事會弄傷你,我就舍不得,只能對著你的照片……”
可笑的是什么。
是溫頌信了,甚至臉都紅了。
但連夜回到景城的那晚,她吃完退燒藥,靠著最后一絲清醒跑去書房,撬開了他一直鎖著的柜子。
看見了那本相冊。
滿滿當當,裝著的全是沈明棠,鮮活又動人的沈明棠。
一顰一笑,都被周聿川視若珍寶地對待著。
溫頌只覺得,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恍惚間,她想起過去,自己像小尾巴跟在周聿川身后的時候。
其實,她也不是跟著他。
只是因為哥哥總是和他在一起。
看多了,后來竟然覺得,要是能和他結婚應該會很好。
周聿川脾氣極好,耐心、溫和,每次來找哥哥還會記得給她帶禮物。
是哥哥的朋友里,最謙謙君子的一個。
也是這個謙謙君子,寧愿對著自己的大嫂自瀆,也不愿意碰近在咫尺的妻子。
溫頌沒想到,佟霧的速度會這么快。
她剛起床洗漱完,還沒下樓,門鈴就響了起來。
大有一股要不是民政局已經下班,會立馬押著她和周聿川去辦手續的氣勢。
溫頌拿到協議,心里剛踏實一些,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吳嬸面色不佳地跑下樓,欲言又止,“少夫人……”
“怎么了?”
“您擺在臥室的那張全家福……被闊闊弄壞了。”
聞言,溫頌以為只是摔碎的相框,就見吳嬸將幾張碎片遞出來。
溫頌面色倏然蒼白。
她五歲時,父母便出意外去世了,只留下這么一張全家福。
是她唯一的念想。
溫頌接過被撕成好幾半的照片,邁著大步上樓!
沈明棠正好抱著兒子從溫頌房間出來。
溫頌冷冷地盯著她,“大嫂,你們進的,是我的房間。”
“小叔叔說了,這里以后就是闊闊的家。”
周時闊不服,氣勢洶洶地嚷嚷道:“小叔叔還說了,他以后會像爸爸一樣照顧闊闊和媽媽的。”
溫頌見沈明棠一點沒有引導教育的打算,忽然笑了。
她看著周時闊,“你知道幾天后的圣誕節,圣誕老人會對你做什么嗎?”
小孩抬了抬下巴,“他會給我送很多糖果!”
“不對。”
她搖頭,微笑開口:“他會把你剛剛弄壞我照片的雙手切下來,放進烤箱里,再給怪獸吃掉。”
“哇……”
終究是個孩子。
周時闊被嚇得抱緊沈明棠,哇哇大哭。
沈明棠蹙眉,不悅地看向溫頌,“他只是個孩子,你沒必要這么嚇唬他。”
“一個孩子你都教育不好。除了玩極限運動,你還會什么。”
溫頌扔下這句話,利落回房。
深夜,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院子。
溫頌站在落地窗前,看見男人一下車,周時闊就拉著沈明棠撲了過去。
和諧到和一家三口沒什么區別。
許久,房門才傳來動靜。
周聿川穿著白色襯衣,闊步進來,語氣不善,“你嚇唬闊闊了?”
“對。”
溫頌指向放在床頭柜上的東西,“他把我那張全家福撕碎了。”
周聿川一怔。
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沒了解事情全貌。
他長臂一伸,想揉揉眼前女孩的腦袋,卻被避開,只以為是還在氣頭上,只能軟了語氣。
“是我不對,也替闊闊給你道個歉,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我賠償給你。”
溫頌笑了下,“什么都可以?”
周聿川是誠心道歉,“當然。”
“我想要這兩樣東西。”
聞言,她將早就準備好的協議一起遞過去。
周聿川接過,只看了一眼,見是房產合同,當即簽下自己的名字。
第二份更是直接翻到落款處,簽得干脆利落。
在錢方面,他素來大方。
簽完,他松了一口氣,摟住溫頌盈盈一握的細腰,將人抱進懷里,“小溫頌,你哥怎么把你教得這么乖巧懂事的?”
溫頌只覺得膈應,剛要推開他,半掩著的房門被敲響。
周聿川看見門口的人時,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溫頌推開。
溫頌怔了一下,卻又了然。
他為了給心上人表忠心,能結婚三年都不和她同房。
現在同在一個屋檐下了,當然更要好好表現。
沈明棠似有些無奈,“阿川,闊闊鬧著要你陪他睡。”
“我這就來。”
周聿川應下,看向溫頌,“不生氣吧?”
“不生氣。”
等他轉身離開,溫頌抽出第二份文件,離婚協議書。
她確實乖巧懂事。
連離婚,都是自己準備好離婚協議,遞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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