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博物院負責人用贗品調包故宮館藏公然拍賣，案發后被槍斃

2010年11月19日，原承德避暑山莊博物院文物保管部副主任李海濤被槍斃。

案件中的多處細節，與近期輿論大嘩的南京事件如出一轍——

都是因拍賣會而暴露：2002年10月28日，一場在香港舉行的“皇室信仰”專場拍賣會上，佳士得拍賣公司拍賣的清乾隆粉彩描金無量壽佛坐像，和乾隆時期銀壇城，一出現就吸引了買家的視線。根據媒體報道，一位國內知名文物專家意外發現，這兩件文物的底座原始標簽編號顯示，其來自故宮博物院，本應存于承德外八廟，均為國家定級館藏珍貴文物。專家的疑惑引起國家文物局的注意，國家文物局介入調查后案發。

都涉及“莫名其妙的贗品”：每件文物都有編號和備案登記，為了防止別人發現，李海濤先把文物偷出來，再找人做個一模一樣的贗品，再把贗品貼上真編號，放在真品的原處。此外，李海濤還利用職務之便，采取涂改文物檔案，以非外八廟文物代替庫藏文物等方法，多次竊取外八廟庫內的館藏文物。“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真品，因此得以迅速買賣。”當時接受采訪的專家告訴記者。

最高法院經復核確認：1993年3月至1997年8月、2001年2月至2002年5月近十年間，李海濤在擔任承德市文物局外八廟管理處文物保管部副主任、主任和避暑山莊博物院文物保管部副主任期間，多次利用査庫等機會進入外八廟文物庫，私自將館藏文物帶出文物庫，之后以工藝品、文物殘件、部件、附件、非館藏文物或者低等級館藏文物代替其竊取的館藏文物，并指使工作人員篡改文物檔案、編目卡等。李海濤采取上述手段竊得乾隆粉彩描金無量壽佛、局部鎏金銀藏式須彌山壇城、尼泊爾式局部鎏金銅無量壽佛坐像、紫金嵌松石無量壽佛等館藏文物共259件，其中152件賣出。案發后，公安機關追回文物202件，57件文物未追回。

“新類型案例解讀”查詢發現，與近期南京事件如出一轍的案件，不止上面這一件，而是一直存在。下面這些細節，最近在關注南京事件的人們，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2002年10月，生活時報報道了湖北省荊門市文物局黨總支書記、主持荊門市博物館全面工作的副館長王必勝和荊門市博物館副館長王傳富等人貪污等多項罪名。

仍然是案發于“意外”：2000年3月，湖北荊門下轄的鐘祥市公安局在偵辦一起古墓被盜挖案期間，意外收繳了一把“越王州勾劍”。而這把劍本是荊門博物館館藏文物，應該陳列在荊門博物館第二展廳。盜墓賊不肯交待“越王州勾劍”的來歷。

也有系統內人員舉報：2000年8月，湖北省博物館負責人接連收到舉報信，檢舉荊門市博物館副館長王必勝伙同另一副館長王傳富等人的違法犯罪行為。湖北省有關部門組成聯合調查組前往鐘祥市調查，案情很快有了實質性進展。

也涉及“移花接木”：在非法出售“玉帶勾”之后，王必勝、王傳富兩人多次授意、指使員工將“玉帶勾”從文物登記冊上涂改刪除，館藏編號為5：1272的戰國“雙龍首玉帶勾”被更換為“殘虎座鳥架鼓”。

荊門市是我國的文物大市。在湖北省文物局主持下，荊門市公安局和省文物專家組成的聯合清查小組封查庫房，發現93件館藏文物下落不明，其中包括戰國“帶鞘玉首銅劍”上的玉首、戰國“雙龍首玉帶勾”等2件國家一級館藏文物。

不僅僅是博物館，美院的圖書館也是重災區。全國八所專業美術院校之一的廣州美術學院圖書館原館長蕭元，被指控非法占有齊白石、張大千等名人畫作143幅，涉案金額約1億元。里面的細節，依然是如出一轍——

同樣是用贗品調包真品：法庭上，蕭元交代了作案經過：2003年圖書館想對館藏的書畫作品進行數據化處理，拍照過程中蕭元發現很多館藏書畫作品已經是贗品，被人“掉包”過，他沒做聲，決定也這樣做。他會在周六日利用手中的鑰匙進入畫庫，將字畫帶回家臨摹，再把贗品送回圖書館。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蕭元還稱，辦案人員把調包的字畫給他看時，他發現自己十年前臨摹用來調包的字畫，又被別人調包了。

同樣是拍賣會上發生“意外”：2004年到2011年的7年間，陸續將124幅畫作委托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進行拍賣。在香港的一次拍賣會后，有人報警說畫作來源有問題，導致東窗事發。事后，在很多被拍賣的畫上，都被發現有廣州美術學院的印章。

同樣是事兒還沒查明白，關鍵人就死了：2016年12月，案件仍處于審理階段尚未宣判時，蕭元病亡。人死了兩年后，追贓工作仍未沒能完成。2018年8月，南方都市報報道了廣州市檢察院申請沒收廣州美術學院圖書館原館長蕭元違法所得一案的庭審情況。法庭上，蕭元妻子的律師認為“部分資產證據不足”。

這樣的案件，在裁判文書網也可以找到尚未被報道過的案例。當年，有領導感慨：天津有個武爺，停車場都成他們家的了。而看完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做出的（2017）津刑終80號刑事裁定書你就會感慨，其中的被告人、一位姓白的領導，同樣是把國家單位天津市文物公司當成自己家了，想咋著就咋著——

他是天津市文化廣播影視局原副局長白文源，在2006年至2008年曾擔任天津市文物公司經理，負責文物公司的全面工作。

天津市的文物，他想歸自己就歸自己。法院認定，白文源擔任天津市文物公司經理期間，先后四次將文物公司25件未登記文物非法占有。證人鄭某作證稱，其系文物公司保管部主任，1995年入庫的30份文物瓷器沒有逐件登記造冊，白文源任天津文物公司經理時有三四次從庫房拿走沒有逐件登記的文物，沒有任何審批等手續，有時是白文源自己來拿，有時是司機過來拿。每次間隔半年左右，都是在文物公司舉行拍賣會之前的一段時間去拿的。

文物想賣就賣，上拍賣會也沒人管。白文源將21件文物通過文物公司組織的拍賣會拍賣，其中2件自行委托他人代舉拍買回，后分數次將拍賣所得款項在支付拍賣傭金后以現金形式取回。

想把藏品再賣給文物部門，就再賣回去賺一波。2013年8月至2015年7月，白文源在擔任天津市文化廣播影視局副局長期間，利用分管文物公司、天津博物館的職務便利，將自己以一共不到百萬元購入的文物，通過文物公司給了天津博物館，套取文物征集資金400萬余元。高某作證稱：這兩件文物都是白文源以“顧某”以及他人的名義，在文物公司拍賣會上購買的。

判決書中，也有今天南京事件的影子。比如假借他人名義參與拍賣：判決書顯示，白文源將21件文物假借“李某某”的名義，通過文物公司組織的拍賣會拍賣。證人高某作證稱，其曾任文物公司業務中心負責人，負責文物拍賣工作，其始終沒見過李某某這個人，文物拍賣后，其按白文源要求把貨款以現金的方式交給了他。

從上述案件中可以看出，博物院等單位相關人員如果將古董字畫非法占有，以往判例均按貪污罪論處。

捐贈物被鑒偽后是否應歸還捐贈人？事件發酵之初，新華社記者采訪了南京博物院的律師，律師認為該批藏品所有權自交付時已依法轉移至國家，龐叔令要求返還爭議畫作的主張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

現在好了。在藏品所有權已經轉移到南京博物院的情況下，如果南京博物院事件涉及內部人員違法犯罪，顯然大概率構成貪污罪。

前述的李海濤案件，李海濤被法院終審以貪污罪判處死刑。最高法院復核認為，李海濤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竊取國有館藏文物并倒賣，其行為構成貪污罪。其貪污國有珍貴館藏文物數量多、等級高，其主觀惡性極深，且案發后尚有57件文物未能追回，給國家造成特別巨大損失，情節特別嚴重，核準以貪污罪判處李海濤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的刑事判決。2010年11月，李海濤被槍斃。

對于這種情節特別嚴重的案件，你認為應該將被告人槍斃嗎？歡迎在評論區一起討論！

文章中的事實，綜合自以下新聞：

https://collection.sina.com.cn/yjjj/20101130/10133262.shtml

https://www.chinanews.com.cn/cul/2010/11-19/2668892.shtml

https://news.sohu.com/51/80/news203788051.shtml

https://dezhou.dzwww.com/jrjj/201507/t20150723_12746083.html

http://news.cnhubei.com/xw/gn/201507/t3326922.shtml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339764

以及“裁判文書網”刊載的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做出的（2017）津刑終80號刑事裁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