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潑斯坦檔案黑方塊成“傷痛海綿”？

美國《大西洋月刊》12月19日文章，原題：世上最模糊的政府文件近日，美國司法部分批公開愛潑斯坦案數十萬頁檔案文件，筆者審閱了其中大部分內容，有些令人不安，有些令人憤懣，有些甚至荒唐可笑。最重要的是，很多文件被涂上了黑色遮擋塊，讓內容晦暗不明，根本無法讓任何人滿意。愛潑斯坦檔案（文字材料及照片）中的黑色方塊更像是文化和政治的“傷痛海綿”，只會火上澆油，要么加劇公眾對精英名人逍遙法外的義憤填膺，要么激起公眾對被誤導或被隱瞞真相的深度懷疑。

涂黑后的圖片令人不安
最新公布的愛潑斯坦檔案包含數千份文檔、3000多張照片，照片是在愛潑斯坦位于紐約市和美屬維爾京群島的住所拍攝的，記錄了愛潑斯坦奢靡的生活方式，其中一些照片拍到了美國前總統比爾·克林頓、演員凱文·史派西、歌星邁克爾·杰克遜與滾石樂隊主唱米克·賈格爾等名人。史派西、賈格爾和杰克遜遺產管理委員會的代表均未立即回應置評請求。

克林頓的發言人日前在社交媒體上發表聲明稱：“涉及案件的有兩種人。第一種人對于愛潑斯坦所犯罪行一無所知，并在罪行曝光前就與其徹底斷絕了關系；第二種人則在罪行曝光后繼續與他保持聯系。我們屬于第一種。”文件中似乎還有幾張照片出現了美國總統特朗普的身影，白宮發言人阿比蓋爾·杰克遜在回應置評請求時，并未就特朗普的露面問題作出回應，而是表示特朗普政府是“歷史上最透明的政府”，并且“為受害者所做的一切比民主黨人以往所做的更多”。

這批照片的大部分內容，都印證了此前公布的受害者證詞中的指控：愛潑斯坦生活奢靡，與多位名人交往密切，其中似乎只包含少數真正有價值的信息。例如，一份1996年的關于兒童性虐待材料的投訴，指控愛潑斯坦竊取了兩名女孩的照片并威脅了攝影師。

旁觀者的臉被遮蓋
盡管目前公布的信息量巨大，但似乎也只是愛潑斯坦檔案的冰山一角，不太可能平息有關愛潑斯坦的陰謀論，甚至會完全起到反作用——加劇人們的猜測，認為還有很多重要信息缺失或被刻意掩蓋。在公布這些文件時，美國司法部長帕姆·邦迪表示，政府“正在履行特朗普總統對透明度的承諾，揭開杰弗里·愛潑斯坦及其同謀令人作嘔罪行的面紗”。但這些文件被大量涂黑刪減，似乎削弱了邦迪說法的可信度。雖然用黑色方塊保護愛潑斯坦案受害者的隱私無可厚非，但文件照片中許多旁觀者的臉也被遮蓋住了。

而在社交平臺上，白宮通過有選擇性的信息發布撈取政治資本，司法部選擇公布哪些內容也值得商榷。例如，比爾·克林頓是特朗普的政治對手之一。據報道，特朗普與愛潑斯坦相識多年，并曾多次在社交圈中往來，他的名字也曾出現在眾議院監督委員會此前公布的愛潑斯坦案材料中，但他在此次公布的檔案中鮮少露面。克林頓的發言人安赫爾·烏雷尼亞在聲明中指責美國政府玩弄政治，聲稱其選擇此時公布文件“是為了給即將要發生的事壓熱度，或是掩蓋他們試圖永遠隱瞞的事實”。

目前很難判斷，這一階段公布的愛潑斯坦文檔信息是一系列政治派系斗爭的開端，還是被司法部律師認為最容易進行刪減和審查后、美國政府出于“透明度”考慮才公布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國政府在公布文件方面拖延不決，邦迪早在今年2月就表示文件“在她辦公桌上”，美國政府如今已逐漸失去了公眾的信任。

希望或將湮滅
到目前為止，我們可以得出的結論是，這次公開的案件檔案幾乎沒有讓任何人感到滿意。對于愛潑斯坦案的受害者來說，這并非陰謀論或網絡鬧劇，這些文件及其刪減部分并沒有帶來多少“透明度”或能夠向涉案權貴問責的證據。對于那些想要尋找更多證據或了解現任政府官員信息的人來說，這些文件幾乎毫無價值。右翼政黨的反應大多保持沉默，網民對目前公布的文件中的刪減感到不滿。

此前，當要求政府公布這些文件的壓力開始增大時，筆者曾寫道，愛潑斯坦案在很多方面都是一個“完美的陰謀論”案例，因為它將原本有據可查的犯罪行為與揭露某個更大、更難以捉摸的邪惡網絡結合在一起。我們目前對愛潑斯坦的了解包括，在他成為性犯罪者后仍然與名人精英保持密切聯系，以及他所擁有的財富和權力，這些真實內容使得我們對于“海面下的冰山”更加憤怒。

?美國政府將這些文件的部分披露標榜為大膽透明之舉。但它揭示的是，在一個信任崩塌的環境中，在一個“陰謀論”成為美國政治通用語的時代，任何信息都可能無法讓所有人滿意。覆蓋文件的黑色方塊表面上是為了“保護隱私”，實際上更像是文化和政治的“傷痛海綿”。但對于許多等待此次披露的人來說，它們也可能代表著希望：黑方塊的另一邊或許是正義、真相和問責。然而，只要那些黑方塊還在，這種希望就可能會湮滅。（作者查理·沃澤爾，白鷺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