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我一個從清水縣大山里鉆出來的窮小子,熬到副縣長的位置,娶了心心念念的女人,新婚當晚卻被她的秘密驚得渾身發冷!
我叫李偉,今年四十二歲,之前在市里發改委干了十年,天天對著報表和文件,熬得頭發都白了不少。去年開春,組織上談話,說讓我回清水縣當副縣長,分管教育和農業。清水縣是我的老家,窮是窮了點,但根在這兒,我沒多想就答應了。
走之前,老領導張書記拉著我的手說:“李偉,你踏實肯干,這次回去是好事,好好干,給老家做點實事。” 我點點頭,心里挺不是滋味。我離異三年,前妻王敏嫌我沒本事,跟著一個做工程的老板走了,留下個兒子跟著她,我也就沒了牽掛,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
到清水縣報到那天,縣委大院里的人都挺熱情,辦公室小王幫我拎著行李,笑著說:“李縣長,您可是咱們縣出去的能人,這次回來,我們可都等著沾光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叫縣長,叫我李偉就行,以后咱們一起干活,多擔待。”
住的地方是縣委分配的宿舍,兩室一廳,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住下了。第一天上班,開了個碰頭會,各個部門的負責人介紹了情況,聽得我頭都大了。清水縣底子薄,農業靠天吃飯,教育更是落后,鄉村學校的條件差得讓人揪心。
沒過多久,我就開始下鄉鎮考察。那天去柳溪鄉中學,車子在土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小王一路抱怨:“這路也太坑了,下次得跟交通局提提,趕緊修修。” 我沒說話,心里想著學校的情況。
到了校門口,遠遠就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那里,穿著件洗得發白的棉布襯衫,袖口磨得有點毛,頭發扎成一個簡單的馬尾,手里拿著個教案本,指尖沾著點粉筆灰。看見我們的車,她趕緊迎上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李縣長,小王主任,一路辛苦了,快進辦公室喝口水。”
她的聲音軟軟的,卻很有力量,我推開車門,跟她握了握手:“不用客氣,我們先去教室看看。” 她的手有點涼,掌心帶著層薄繭,一看就是常年握筆的緣故。
“我叫陳靜,是這兒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 她一邊走一邊介紹,“咱們學校有六個年級,三百多個學生,大部分是留守兒童,跟著爺爺奶奶過。”
走進教學樓,樓梯扶手掉了漆,踩上去咯吱響。教室里的課桌椅有些搖晃,孩子們穿著厚厚的棉襖,小臉凍得通紅,手里的筆卻握得很緊。陳靜輕聲說:“冬天沒暖氣,孩子們都凍得手僵,寫字都費勁。我跟校長反映過好幾次,縣里的撥款還沒下來。”
我皺著眉,看著孩子們凍得通紅的耳朵,心里不是滋味:“小王,回去擬個文件,把教育經費優先保障鄉村學校供暖和設施維修,我明天就找財政局對接。” 小王趕緊掏出本子記下。
下課鈴響了,孩子們涌出來,看到我們,都有點靦腆地站在走廊里。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跑過來,拉著陳靜的衣角:“陳老師,這是新來的縣長叔叔嗎?”
陳靜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是啊,這是李縣長,專門來看我們的。” 小姑娘抬起頭,眨著大眼睛:“縣長叔叔,能給我們教室裝暖氣嗎?我想在暖和的地方上課。”
我蹲下來,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小臉蛋:“當然能,叔叔下周就給你們解決,以后上課再也不會冷了。” 小姑娘高興地跳起來:“謝謝縣長叔叔!”
從教室出來,陳靜帶我去了教師宿舍。一間小小的屋子,擺著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一個舊衣柜。桌子上放著一張照片,是陳靜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的合影,姑娘眉眼跟陳靜很像,就是表情有點靦腆。
“這是我女兒,陳念,在縣一中上高一。” 陳靜看到我盯著照片,輕聲解釋,“我離異多年,就帶著她過。”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她也是單親。我笑了笑:“念丫頭看著挺文靜的,學習應該不錯吧?”
“還行,就是有點內向。” 陳靜給我倒了杯熱水,“她從小跟著我,沒怎么見過外人,性子慢熱。”
那天聊了很久,陳靜跟我講了很多學校的情況,哪些孩子家里困難,哪些孩子需要特殊照顧,說得條理清晰,看得出來是個用心的老師。臨走的時候,我跟她說:“陳老師,你提的那些建議都很實際,我會盡快落實,以后有什么問題,隨時跟我聯系。”
陳靜點點頭,送我們到門口:“謝謝李縣長,孩子們都等著您的好消息呢。”
回去的路上,小王跟我說:“李縣長,陳老師在這兒口碑可好了,教了十幾年書,送走了不少大學生,自己帶著孩子不容易,還總掏腰包幫困難學生買學習用品。”
我心里對陳靜多了幾分敬佩。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鄉村學校堅守這么多年,確實不容易。
之后的日子,我經常去柳溪鄉中學。有時候是檢查工作,有時候就是單純去看看。每次去,陳靜都在忙,要么在上課,要么在批改作業,要么在跟學生談心。有一次,我看到她在給一個留守兒童輔導功課,那個孩子父母在外打工,跟著奶奶過,學習成績不好,陳靜耐心地給她講題,講完還塞給她一個蘋果。
“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有營養的。” 她看到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孩子家里條件差,平時舍不得買水果。”
我看著她溫柔的側臉,心里忽然有點觸動。我離異這幾年,一直忙著工作,沒怎么想個人的事,可看到陳靜,我忽然覺得,或許我也可以有個溫暖的家。
那天晚上,我在宿舍煮面條,忽然想起陳靜,就給她發了條信息:“今天看到你給孩子輔導功課,很感動,你是個好老師。”
沒過多久,她回復了:“謝謝李縣長夸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孩子們不容易,能幫一把是一把。”
我猶豫了一下,又發了一條:“你也不容易,一個人帶著孩子,還這么用心工作。”
這次她回復得慢了點:“習慣了,只要念丫頭好好的,孩子們能有出息,我就滿足了。”
從那以后,我們偶爾會發信息,大多是聊工作,有時候也會聊些家常。我知道了陳念喜歡文學,成績在班里中上,陳靜喜歡養花,宿舍窗臺上擺著好幾盆綠蘿。
有一次,我去縣一中檢查教學工作,特意繞到高一(3)班,想看看陳念。她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正低著頭看書,陽光灑在她臉上,安安靜靜的。下課的時候,我走過去,笑著說:“念丫頭,還記得我嗎?我是你媽媽的朋友,李偉。”
陳念抬起頭,認出了我,有點靦腆地站起來:“李叔叔好。”
“不用站起來,坐著吧。” 我看著她桌上的書,是一本《唐詩宋詞選》,“你也喜歡古詩詞?”
她點點頭:“嗯,我媽媽教我的,她說古詩詞里有很多道理。”
“你媽媽是個很優秀的老師。” 我笑著說,“以后有什么學習上的問題,或者生活上的事,都可以跟我說,別客氣。”
陳念小聲說:“謝謝李叔叔。”
那天晚上,陳靜給我發信息:“李縣長,今天念丫頭回來跟我說,見到你了,還說你跟她聊了古詩詞。”
我回復:“念丫頭很懂事,跟你一樣。我也是隨便聊聊,希望沒打擾到她學習。”
“沒有,她還挺開心的。” 陳靜回復,“說你不像個縣長,倒像個親切的叔叔。”
我看著手機,笑了起來。或許,我可以再勇敢一點。
三個月后的一天,我下鄉鎮考察農業,路過柳溪鄉,正好是中午,就去學校找陳靜。她正在食堂吃飯,一碗米飯,一碟青菜,還有一個雞蛋。看到我,她趕緊站起來:“李縣長,你怎么來了?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打一份。”
“不用麻煩,我跟你一起吃就行。” 我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簡單的飯菜,“怎么就吃這些?營養不夠啊。”
“習慣了,學校食堂就這些菜。” 陳靜笑了笑,“我也不挑。”
“以后別總吃這個,對身體不好。” 我把自己碗里的雞腿夾給她,“多吃點肉。”
陳靜愣了一下,沒接:“李縣長,不用,你自己吃吧。”
“拿著吧,我不愛吃這個。” 我把雞腿放到她碗里,“你天天上課,費腦子,得多補補。”
她沒辦法,只好收下,小聲說了句:“謝謝。”
那天吃完飯,我跟她在校園里散步。操場上的黃土被風一吹,起了點灰。陳靜走著走著,忽然說:“李縣長,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也知道你對我有意思。”
我心里一緊,停下腳步,看著她:“陳靜,我確實喜歡你,不是一時沖動。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踏實、善良、有責任心,念丫頭我也會當親閨女疼。”
陳靜低著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我今年四十了,比你大兩歲,還帶著個孩子,跟你不合適。你是副縣長,前途光明,我不想耽誤你。”
“合適不合適,不是年齡和身份說了算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我離異三年,看透了很多事,我想要的不是什么榮華富貴,就是一個踏實的家,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陳靜,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行嗎?”
她沉默了很久,眼眶有點紅:“我怕…… 我怕念丫頭不能接受,也怕別人說閑話。你是干部,要是讓人知道你娶了我這樣一個單親媽媽,對你影響不好。”
“念丫頭那邊我去說,我會用行動讓她接受我。”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還是有點涼,“至于別人怎么說,我不在乎。我干工作憑的是良心和能力,不是別人的閑話。”
陳靜看著我,猶豫了很久,終于點了點頭:“那…… 那我問問念丫頭的意思。”
我心里一下子亮堂起來,笑著說:“好,我等你的消息。”
過了一個星期,陳靜給我發信息:“念丫頭沒反對,她說只要我開心就行。”
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立刻回復:“太好了!那周末我請你們娘倆吃飯,算是正式認識一下。”
周末,我選了一家家常菜館,提前訂了包廂。陳靜帶著陳念來了,陳念穿著一件淺藍色的羽絨服,頭發扎成馬尾,比上次見到時開朗了點。
“念丫頭,想吃什么隨便點,不用客氣。” 我把菜單推給她。
陳念看了看陳靜,陳靜點點頭:“讓你李叔叔點吧,他比我們懂。”
我笑著點了幾個菜,都是她們娘倆愛吃的,糖醋里脊、清蒸魚、清炒西蘭花,還有一個西紅柿蛋湯。
吃飯的時候,我給陳念夾了塊魚:“念丫頭,多吃魚,補腦子。聽說你喜歡文學,以后有什么想看的書,跟我說,我給你買。”
陳念接過魚,小聲說:“謝謝李叔叔,不用麻煩你,我可以自己去書店借。”
“不麻煩,” 我笑著說,“以后我就是你半個爸爸了,給你買本書算什么。”
陳念的臉有點紅,沒說話,低頭扒飯。陳靜看了我一眼,嘴角帶著笑。
吃完飯,我送她們回家。到了小區樓下,陳靜說:“上去坐會兒吧,喝杯茶。”
我點點頭,跟著她們上了樓。房子是老家屬樓,沒有電梯,爬到三樓,陳靜打開門。屋里收拾得干干凈凈,客廳墻上掛著幾張陳念的獎狀,還有一張陳靜年輕時的照片,扎著馬尾,笑得很燦爛。
“隨便坐。” 陳靜給我倒了杯茶,“念丫頭,去給你李叔叔拿點水果。”
陳念點點頭,去廚房端了一盤蘋果出來,放在桌上。
我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你們娘倆住這兒多久了?”
“快十年了,” 陳靜說,“當年從南京回來,就買了這套房子,不大,但住著踏實。”
“南京?” 我愣了一下,“你以前在南京待過?”
“嗯,在南京上的大學,畢業后在那兒工作了幾年。” 陳靜的眼神有點飄,“后來因為一些事,就回來了。”
我沒多問,看得出來她不想多說。那天聊到很晚,我起身告辭,陳靜送我到門口:“李偉,謝謝你今天的晚飯。”
“應該我謝謝你,” 我看著她,“能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把握的。”
從那以后,我們就像普通情侶一樣相處。我經常去她們家吃飯,陳靜做飯很好吃,每次都給我做我愛吃的紅燒肉。陳念也慢慢接受了我,有時候會主動跟我聊學校的事,聊她看的書。
有一次,陳念月考成績下滑,情緒很低落,躲在房間里哭。陳靜急得沒辦法,給我打電話。我趕緊過去,敲開陳念的房門:“念丫頭,怎么了?跟叔叔說說。”
陳念趴在桌上,哭著說:“我考砸了,媽媽肯定會失望的。”
“傻丫頭,一次考砸了沒關系。” 我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誰都有考不好的時候,重要的是找出問題所在,下次努力就行。你媽媽不會怪你的,她只希望你開心。”
“真的嗎?” 陳念抬起頭,眼睛紅紅的。
“當然是真的,” 我笑著說,“不信你問你媽媽。”
陳靜站在門口,點了點頭:“念丫頭,李叔叔說得對,一次成績說明不了什么,以后加油就行。”
陳念擦干眼淚,點了點頭:“嗯,我會加油的。李叔叔,你能幫我看看試卷嗎?我有些題不會。”
“當然可以。” 我拿起試卷,耐心給她講解,陳靜坐在旁邊,看著我們,臉上帶著笑。
相處久了,我覺得是時候把婚事定下來了。我找了個周末,買了束玫瑰花,去了陳靜家。
“陳靜,” 我把花遞給她,“我們結婚吧。”
陳靜愣住了,手里的玫瑰花掉在桌上。陳念也停下了手里的筆,看著我們。
“我知道有點突然,” 我看著她,“但我是真心的,我想給你和念丫頭一個完整的家。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對念丫頭好,絕不食言。”
陳靜的眼淚掉了下來,陳念站起來,小聲說:“媽,你就答應李叔叔吧,他對我們很好。”
陳靜看著我,又看了看女兒,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我高興地把她抱住,心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訂婚的時候,我請了老領導張書記和幾個要好的同事,陳靜那邊來了她弟弟陳峰。陳峰比陳靜小五歲,做點小生意,話挺多的,一見面就拉著我說:“李哥,我姐這輩子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對她。她當年一個人帶著念丫頭回來,吃了不少苦,我這個當弟弟的,也沒幫上多少忙。”
“你放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把陳靜和念丫頭當親人一樣疼,以后有什么事,咱們一起扛。”
張書記笑著說:“李偉,陳靜是個好姑娘,口碑好,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以后好好過日子,工作上也別耽誤。”
“謝謝張書記,我知道。” 我笑著說。
籌備婚禮的日子很忙碌,也很甜蜜。我們一起去挑家具,陳靜堅持選性價比高的,不讓我鋪張。“咱們過日子,踏實就行,不用買那么貴的。” 她笑著說。
“聽你的,” 我握著她的手,“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住什么都開心。”
陳念也幫著一起選,看到一張粉色的公主床,眼睛亮了亮:“媽,這張床真好看。”
“你喜歡?” 我笑著說,“那就買下來,給你布置一個漂亮的房間。”
陳念的臉有點紅:“謝謝李叔叔。”
“以后要叫爸爸了。” 陳靜笑著說。
陳念低下頭,小聲叫了句:“爸爸。”
我心里一暖,眼眶都有點濕了。這聲爸爸,比任何榮譽都讓我開心。
婚禮定在十月一日,國慶節那天。縣里的同事、柳溪鄉中學的老師、親戚朋友都來了,小小的酒店擠滿了人。張書記做主婚人,站在臺上說:“李偉和陳靜都是踏實過日子的人,希望他們以后互敬互愛,白頭偕老。”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陳靜穿著白色的婚紗,站在我身邊,笑得很燦爛。陳念穿著粉色的禮服,幫媽媽提著裙擺,臉上帶著羞澀的笑。陳峰忙前忙后,招呼著客人,嘴里不停地說:“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婚禮儀式很簡單,但很溫馨。交換戒指的時候,我看著陳靜的眼睛:“陳靜,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
陳靜的眼淚掉了下來,點了點頭:“我也是。”
晚上送走客人,回到新房,房間里還飄著淡淡的花香,紅燭搖曳,映得滿屋通紅。我坐在床沿,看著陳靜,心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累壞了吧?” 我拉著她的手,“快坐下歇歇。”
陳靜坐下,手指卻絞著裙擺,臉色有點發白,不像平時那么從容。
“怎么了?” 我有點擔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搖搖頭,沉默了很久,忽然站起來:“李偉,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一直沒敢告訴你。”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什么事?你說。”
陳靜走到衣柜前,打開最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個鐵盒。盒子是老式的,上面銹跡斑斑,看得出來放了很多年。她捧著鐵盒,走到我面前,手都在抖。
“這里面是我的過去,” 她深吸一口氣,打開鐵盒,“我騙了你,我不是離異,念丫頭的爸爸…… 他不是意外去世的。”
我看著鐵盒里的東西,一下子愣住了。里面是一沓黑白照片,最上面一張是陳靜二十出頭的樣子,扎著馬尾,笑得很燦爛,身邊站著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眉眼英挺,眼神堅定。還有一封泛黃的書信,信封上沒有地址,只有 “靜兒親啟” 四個字。最下面,是一枚小小的印章,上面刻著 “顧明遠” 三個字。
“他叫顧明遠,是我大學同學,也是念丫頭的爸爸。” 陳靜的聲音有點抖,拿起那張照片,“我們當年在南京師范大學上學,他是學歷史的,我學中文,我們大三的時候在一起的,畢業就定了婚。”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滴在照片上:“他是軍人,畢業就去了部隊。我們定婚的第三個月,他接到任務,說是秘密任務,不能聯系家里,也不能說去了哪里。他走之前,給我寫了這封信,說任務完成就回來娶我。”
陳靜拿起那封泛黃的信,遞給我:“你看看吧。”
我接過信,信紙已經脆了,上面的字跡蒼勁有力:“靜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踏上了征程。這次任務很特殊,可能很久不能聯系你,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娶你過門,照顧你一輩子。念丫頭(如果是女兒,就叫這個名字)還在你肚子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她,等我回來。愛你的明遠。”
我的手都在抖,抬頭看著陳靜:“那…… 那他后來呢?”
“我等了半年,” 陳靜的聲音哽咽了,“部隊來人了,說他失聯了,找不到了。他們說這是秘密任務,不能透露更多信息,讓我不要再等了。”
“那時候我已經懷了念丫頭五個月,” 她抹了抹眼淚,“我家里人不同意我生下來,說未婚先孕丟人,讓我打掉孩子,再找個人嫁了。我跟家里鬧僵了,帶著他留下的這些東西,離開了南京,回到了清水縣。”
“我不敢告訴別人他是軍人,更不敢說他失聯了,” 陳靜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愧疚,“我怕別人說三道四,也怕…… 也怕影響你的工作。你是副縣長,身份特殊,要是讓人知道我丈夫是失聯的軍人,不知道會傳出什么閑話,說你娶了個‘有問題’的女人,影響你的前途。”
“我本來想一直瞞著你,” 她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可我們結婚了,我不能再騙你了。李偉,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你要是不能接受,我…… 我可以走,我們離婚也行。”
我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心里又酸又疼。我怎么會怪她?她一個女人,懷著孩子,被愛人失聯的消息打擊,還要承受家里的壓力和外人的流言蜚語,獨自帶著孩子在陌生的小城生活了十幾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我根本無法想象。
“傻丫頭,” 我把她摟進懷里,聲音有點啞,“我怎么會怪你?我心疼還來不及。你受了這么多苦,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陳靜靠在我懷里,放聲大哭:“我怕,我真的很怕,我怕你知道了會嫌棄我,怕你會離開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家,我不想失去。”
“不會的,” 我緊緊抱著她,“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你和念丫頭是我的家人,我會一輩子照顧你們。顧明遠是英雄,他為了國家犧牲了自己,我們都該尊敬他。”
陳靜哭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我幫她擦干眼淚,看著鐵盒里的照片:“他是個好人,也是個英雄。我們以后,每年都去看看他。”
陳靜點點頭,依偎在我懷里:“謝謝你,李偉。”
“跟我客氣什么,” 我吻了吻她的額頭,“以后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看著身邊熟睡的陳靜,心里五味雜陳。我起來給她蓋好被子,輕輕帶上門,去了單位。
張書記看到我,笑著說:“新婚快樂啊,李偉,看你精神不錯。”
我笑了笑:“張書記,我有件事想跟您請教。”
我把他拉到辦公室,關上門,把陳靜的事跟他說了。張書記皺著眉,想了很久:“顧明遠這個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我年輕的時候在部隊后勤部待過幾年,聽說過有個年輕軍官執行秘密任務失聯,沒想到是陳靜的丈夫。”
“您能幫忙打聽打聽嗎?” 我著急地問,“陳靜等了這么多年,總該有個說法。他到底是犧牲了,還是真的失聯了?”
張書記點點頭:“我試試聯系老戰友,不過這種秘密任務,消息可能不好查,你得有心理準備。”
“謝謝張書記,不管結果怎么樣,我都謝謝你。” 我握著他的手。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忙著工作,一邊等著張書記的消息。陳靜的情緒慢慢平復了,只是偶爾會對著顧明遠的照片發呆。我知道她心里還放不下,就陪著她,不說話,只是默默握著她的手。
陳念也知道了真相,她沒有哭鬧,只是變得更懂事了。有一次,她拿著顧明遠的照片,輕聲說:“爸爸,你是英雄,我為你驕傲。以后我會好好讀書,好好照顧媽媽和李爸爸。”
我看著她,心里很欣慰。這孩子,比我想象中更堅強。
一個月后,張書記找到了我,臉色凝重:“李偉,查到了。顧明遠當年是臥底,滲透到一個跨國販毒團伙里,收集證據。任務成功了,販毒團伙被一網打盡,但他在撤離的時候,為了掩護戰友,犧牲了。”
“因為他的身份特殊,一直沒公開烈士身份,他的家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部隊只說他失聯了。” 張書記遞給我一份證明材料,“這是部隊給的證明,上面寫得很清楚。”
我拿著那份材料,手都在抖。顧明遠是英雄,是為了國家和人民犧牲的。陳靜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一個說法,卻也是最殘酷的說法。
我拿著材料回到家,陳靜正在做飯。看到我回來,她笑著說:“回來了?快洗手,馬上就開飯了。”
我把材料遞給她,聲音有點啞:“陳靜,查到了。”
陳靜接過材料,慢慢打開。看著上面的文字,她的手開始發抖,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紙上。她沒有哭出聲,只是肩膀不停地抽動。
我走過去,從背后抱住她:“都過去了,他是英雄,我們都為他驕傲。”
陳靜轉過身,抱著我,放聲大哭:“我就知道,他不會丟下我們的,他是個英雄,他是個好人……”
我拍著她的背,任由她哭。這么多年的等待和思念,終于有了歸宿,雖然痛苦,但也算是給了她一個交代。
之后,我們開始為顧明遠申請烈士身份。過程有點波折,需要很多證明材料,但在張書記的幫助下,一切都很順利。半年后,烈士證書批下來了。
拿到證書那天,我們一家人去了烈士陵園。那里有顧明遠的衣冠冢,簡單的墓碑上,刻著 “烈士顧明遠之墓” 幾個字。
陳靜把證書放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明遠,你是英雄,我為你驕傲。我和念丫頭現在很好,李偉對我們很好,你放心吧。以后每年,我們都會來看你。”
陳念也跪下,磕了三個頭:“爸爸,我會好好學習,不辜負你,不辜負媽媽和李爸爸。”
我站在旁邊,深深鞠了一躬:“顧大哥,謝謝你為國家做的一切。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陳靜和念丫頭,一輩子對她們好。”
風一吹,墓碑前的松柏輕輕搖晃,仿佛在回應我們。
日子慢慢回到正軌,陳靜在學校里更受尊敬了。學生們都知道她丈夫是烈士,上課的時候更認真了,私下里都叫她 “英雄的妻子”。陳靜也更有動力了,她經常給學生們講顧明遠的故事,教育他們要愛國、要勇敢、要善良。
我的工作也很順利。清水縣的鄉村學校都裝上了暖氣,教學設施也改善了不少。我還引進了一個農產品加工廠,帶動了當地農民就業,農民的收入提高了,日子也越過越好。
有一次,我去柳溪鄉考察,看到之前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她笑著跑過來:“縣長叔叔,謝謝你給我們裝的暖氣,現在上課再也不冷了!”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用謝,這是叔叔應該做的。你們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小姑娘點點頭:“嗯!陳老師說,要像她丈夫一樣,做個英雄!”
我心里暖暖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陳靜,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陳念的學習成績越來越好,高三那年,她考上了南京師范大學,跟陳靜當年一樣。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一家人都很高興。陳念拿著通知書,哭著說:“媽,李爸爸,我考上了,我要去南京了,去爸爸當年上學的地方。”
“好,” 陳靜抱著她,眼淚掉了下來,“去了南京,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學習。”
“放心吧,媽,” 陳念看著我,“李爸爸,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你就是我的親爸爸。”
我笑著點點頭:“傻丫頭,到了南京,有什么事給我們打電話,缺錢缺物就說,爸爸給你寄。”
開學那天,我們一家人送陳念去南京。順便去了南京師范大學,走在校園里,陳靜看著熟悉的景色,眼睛有點紅:“我和明遠當年就是在這里認識的,他經常在這片草坪上給我背書。”
“媽,李爸爸,你們看,那棵梧桐樹還在!” 陳念指著一棵大樹,“我在照片上見過,爸爸當年就是在這棵樹下給你表白的。”
我們走過去,坐在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暖洋洋的。陳靜靠在我肩膀上:“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念丫頭都上大學了。”
“是啊,” 我握著她的手,“以后我們就輕松了,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
陳峰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他跟著我搞起了農產品電商,把清水縣的蘋果、核桃賣到了全國各地,賺了不少錢。他經常說:“李哥,多虧了你,不然我現在還在瞎混呢。”
“跟我客氣啥,” 我笑著說,“都是一家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有一次,我前妻王敏來清水縣找我。她看起來老了不少,臉上帶著疲憊:“李偉,我聽說你現在過得很好,娶了個好媳婦,還有個懂事的女兒。”
“有事嗎?” 我語氣平靜,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聯系了。
“我跟他分了,” 王敏嘆了口氣,“他生意失敗了,欠了很多錢,跑了。我一個人帶著兒子,日子不好過。李偉,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復婚吧,我會好好跟你過日子。”
“王敏,我們早就結束了。” 我搖搖頭,“我現在有家庭,陳靜和念丫頭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對不起她們。你要是有困難,我可以幫你找份工作,但復婚是不可能的。”
王敏的眼淚掉了下來:“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可我也是沒辦法。你就不能再原諒我一次嗎?”
“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 我看著她,“是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是陳靜。我們各自安好吧,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王敏看著我,知道我心意已決,只好點點頭:“那謝謝你,我以后不會再來了。”
我給她介紹了一份在農產品加工廠的工作,她答應了,第二天就去上班了。
陳靜知道后,沒有生氣,只是笑著說:“你做得對,畢竟夫妻一場,能幫一把是一把。”
“你不怪我?” 我有點意外。
“怪你干什么?” 陳靜看著我,“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你重情義,但也有底線。我相信你。”
我握著她的手,心里暖暖的。這輩子,能娶到陳靜這樣的女人,是我最大的福氣。
日子一天天過,平淡但很幸福。每天早上,我和陳靜一起起床,我去上班,她去學校。晚上下班,我會去學校接她,一起回家做飯。飯后,我們會在小區里散散步,聊聊工作,聊聊生活。
張書記偶爾會來家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他經常說:“李偉,你現在日子過得挺滋潤啊,工作順利,家庭和睦,真是人生贏家。”
“都是托您的福,” 我笑著說,“要是沒有您的支持,我也走不到今天。”
陳靜會做幾個拿手菜,留張書記吃飯:“張書記,您要是不忙,就留下來一起吃,我今天燉了雞湯。”
張書記笑著答應:“好啊,就喜歡吃你做的雞湯,鮮得很。”
有時候,陳念會從南京回來,一家人團聚。她會給我們講大學里的事,講她認識的新朋友,講她的學習計劃。我們會一起去看顧明遠,給她匯報家里的情況。
有一次,陳念回來,跟我說:“李爸爸,我談戀愛了,他也是學歷史的,跟我爸爸一樣,很正直,很善良。”
我笑著說:“好啊,什么時候帶回來讓我們看看?我們幫你把把關。”
陳念的臉有點紅:“等放假吧,我帶他回來見你們。”
陳靜看著她,笑著說:“只要你喜歡,他對你好就行。”
看著陳念幸福的樣子,我和陳靜都很欣慰。這孩子,終于長大了,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清水縣的發展越來越好,路修寬了,房子蓋多了,農民的收入提高了,孩子們的學習條件也改善了。每次下鄉鎮,看到鄉親們臉上的笑容,我心里就特別有成就感。
陳靜也評上了高級教師,她教的學生,考上大學的越來越多。很多學生畢業后來看她,都說她是他們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有一天,我和陳靜坐在陽臺上,看著夕陽。她靠在我肩膀上:“李偉,這輩子,能遇到你,真好。”
我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眼角的細紋:“我才要謝謝你,是你讓我的生活變得完整,變得幸福。”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空氣中彌漫著幸福的味道。
原來幸福從來不是沒有秘密,而是帶著秘密依然能彼此信任,攜手走過往后的每一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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