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玄武門：一場改寫大唐命運的清晨政變

公元626年7月2日，天剛蒙蒙亮，大唐長安城的玄武門內外靜得可怕。誰也沒想到，這座象征著帝國威儀的宮門，即將成為決定整個王朝走向的血色舞臺。

功高震主的隱患

事情還得從唐朝開國說起。李淵能在亂世中建立唐朝，二兒子李世民絕對是頭號功臣。當年太原起兵是李世民促成的，后來平定薛仁杲、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這些梟雄，幾乎都是李世民帶著將士們一刀一槍打下來的。用《舊唐書》的話說，“太宗功業日盛，高祖私許立為太子”，李淵私下可能真動過換太子的念頭。

這就埋下了禍根。太子李建成坐在儲君的位置上，看著弟弟的威望一天天超過自己，心里能不慌嗎？他拉上四弟齊王李元吉，兄弟倆聯手對付李世民。武德七年，李建成曾私下拉攏李世民麾下猛將尉遲敬德，送去一車金銀，結果被尉遲敬德原封不動退了回去。《資治通鑒》記載，李建成此后“益怒”，雙方的梁子越結越深。

毒酒與密謀

最驚險的一次發生在武德九年六月。李建成請李世民到東宮喝酒，幾杯下肚，李世民突然“心中暴痛，吐血數升”。陪他來的淮安王李神通趕緊把人扶回秦王府。這事明擺著是酒里下了毒，好在救治及時，李世民撿回一條命。

李淵聽說后，也只是輕飄飄地對李建成說了句：“秦王素不能飲，自今無復夜飲。”意思是李世民本來就不會喝酒，以后晚上就別叫他喝酒了。這種和稀泥的態度，讓李世民徹底寒了心。他知道，父親已經無法保護自己，下一次毒酒，可能就是他的喪鐘。

箭在弦上

真正的導火索是突厥犯邊。按慣例，這種戰事該李世民領兵。但李建成建議讓李元吉代替，還要求把秦王府最能打的尉遲敬德、程知節、秦叔寶這些將領全都調給李元吉指揮。更狠的是，他們計劃在昆明池為大軍餞行時，直接埋伏刀斧手殺掉李世民。

這消息被安插在太子身邊的臥底——太子率更丞王晊連夜透露給了李世民。生死關頭，秦王府上下都坐不住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這些謀士連夜潛入王府（他們之前已被李淵下旨不得與秦王往來），力勸李世民先動手。尉遲敬德說得更直白：“大王今處事有疑，非智也；臨難不決，非勇也。”

李世民終于下了決心。他連夜進宮，向李淵密奏太子和齊王“淫亂后宮”，并準備謀害自己。李淵震驚之余，決定第二天早上召三個兒子當面對質。

玄武門的血色清晨

六月初四清晨，李建成和李元吉騎馬走向玄武門。他們覺得宮里都是自己人——玄武門守將常何是太子提拔的，能有什么問題？可他們不知道，常何早已被李世民策反。

剛進宮門，兩人就發覺氣氛不對，想調轉馬頭已經晚了。李世民帶著親信從側面殺出，李元吉反應快，摘弓搭箭就想射李世民，可連拉三次弓都沒拉開——史書寫他“惶恐弓矢皆不及”。李世民卻一箭射穿了李建成喉嚨，太子當場斃命。

混戰中，李世民的馬受驚竄入樹林，他被樹枝掛下馬來。李元吉撲過來，用弓弦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千鈞一發之際，尉遲敬德拍馬趕到，一箭射死李元吉。這時太子的援兵兩千多人已經趕到玄武門外，猛攻大門。守門的敬君弘、呂世衡兩位將軍戰死，眼看大門將破，尉遲敬德砍下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級，高舉示眾。太子府兵見主子已死，頓時潰散。

尉遲敬德“護駕”

事情還沒完。尉遲敬德渾身是血，提著長矛直奔海池。李淵正在這里泛舟，等著兒子們來對質。看見全副武裝的尉遲敬德闖進來，李淵大驚失色：“今日亂者誰邪？卿來此何為？”

尉遲敬德回答得干脆：“秦王以太子、齊王作亂，舉兵誅之，恐驚動陛下，遣臣宿衛。”話說得客氣，意思很清楚：您那兩個兒子造反，已經被秦王殺了，現在我來“保護”您。

李淵沉默了。他轉頭問身邊的大臣裴寂等人：“不圖今日乃見此事，當如之何？”還能怎么辦呢？大臣們都說，建成、元吉本來就沒功勞，還嫉妒秦王，現在秦王已經把他們誅滅，這是好事。李淵順水推舟：“善！此吾之夙心也。”

權力交接

三天后，李世民被立為皇太子。兩個月后，李淵禪位，李世民登基，次年改元貞觀。那個在玄武門手刃兄弟的秦王，從此成了開啟“貞觀之治”的唐太宗。

回頭看這段歷史，總讓人感慨萬千。李世民固然開創了盛世，但玄武門那天的血腥味，終究飄蕩在大唐最初的歷史里。權力的誘惑面前，親情顯得如此脆弱。而李世民終其一生都在彌補這個遺憾——他重用魏征這些太子舊臣，完善諫諍制度，或許正是想證明，自己奪位不是為了私欲，而是為了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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