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1990年冬天，臺北南港公墓那邊，有個孤寡老頭走了。
這事兒辦得特別寒磣，沒兒沒女送終，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隔壁鄰居瞅著那卷破草席，隨口說了句：“這老頭窮了一輩子，走得也這么寒酸?！?/strong>
誰能想到，這個在臺灣靠當舊衣服度日、連房租都交不起的落魄老頭，四十年前手里握著的權力能嚇死人——國民黨中統局的一把手。
更離譜的是，就在此時此刻，海峽對岸舟山群島冰冷的海底，還沉睡著屬于他的2700根金條。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錢還在，人沒了，這就叫有錢沒命花。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得把日歷翻回到1945年。
那一年，“特務頭子”徐恩曾下臺，接班的就是后來這位窮得叮當響的老人——葉秀峰。
葉秀峰這人有個特點，那是出了名的“悶聲發大財”。
跟軍統戴笠那種恨不得把“我是特務”寫在臉上的張揚勁兒不同，葉秀峰把自己藏得特別深。
他上任后燒的第一把火，既不是抓人，也不是整頓紀律，而是搞了個所謂的“戰后裁員”。
這招太絕了。
表面上看是為了給國民政府省錢，實際上呢？
他是把那些被裁掉特工的名字依舊留在花名冊上。
每個月幾千人的薪水、活動經費，統統流進了一個秘密賬戶。
這就好比現在的公司高管，開了員工還照樣領工資，典型的吃空餉。
但這僅僅是開胃菜。
作為一個搞情報的頭子，葉秀峰比誰都清楚國民黨的根基已經爛透了。
從1947年開始，他就利用手里的特權，瘋狂倒賣美軍剩余物資。
那時候的上海灘，只要你有路子，把美軍過季的罐頭、布匹轉手倒騰到黑市，利潤那就是幾十倍往上翻。
這買賣做得，簡直比現在的印鈔機還快。
不郭，葉秀峰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他不信法幣，更不信后來的金圓券，在他眼里，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片子跟廢紙沒兩樣。
他只信一樣東西——黃金。
據后來的檔案記載，1948年的南京城里，葉家的轎車那是金店的常客。
葉秀峰的獨生子葉誠章，幾乎每周都要帶著衛兵去提貨。
在那個人人自危、物價飛漲的年代，葉秀峰硬是靠著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囤積了整整2700根大黃魚（金條）。
但這筆錢多了，往往就變成了禍。
1949年1月，淮海戰役國民黨敗局已定，南京城亂成了一鍋粥。
蔣介石開始安排撤退，葉秀峰自然也在名單里。
但他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這2700根金條太扎眼了。
如果走官方渠道隨大部隊撤離，這筆巨款很可能會被上面以“充公”的名義扣下，畢竟那時候國庫早就空得能跑老鼠了；如果隨身攜帶，他又怕兵荒馬亂中被人黑吃黑。
思前想后，葉秀峰做出了那個讓他后悔終生的決定：兵分兩路。
葉秀峰千算萬算，給兒子選了一艘他認為最“穩妥”的船——太平輪。
為啥選這艘船？
因為太平輪在當時號稱“永不沉沒”，而且船上坐的都是達官顯貴。
葉秀峰覺著，跟這些權貴在一起，兒子的安全最有保障。
這就好比現在的VIP專機，安全系數肯定高啊。
殊不知，這艘船上承載的，不僅僅是逃難的人，更是整個舊時代最后一點瘋狂的貪婪。
1949年1月26日那個晚上，上海吳淞口外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為了躲避解放軍的炮火，太平輪關閉了所有航行燈，在大霧中摸黑瞎開。
這艘設計載客500多人的輪船，硬是塞進去了1000多人。
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是甲板下面，塞滿了像葉家金條這樣的“私貨”、鋼材和賬本。
嚴重的超載讓船體吃水極深，每一次波浪拍打，都像是死神在敲門。
就在舟山群島海域，慘劇發生了。
滿載煤炭的“建元輪”與“太平輪”在黑暗中猛烈相撞。
如果是一般的客船，或許還有搶救的時間。
但太平輪沉得太快了。
為什么？
因為太重了。
那些達官顯貴們帶的每一箱黃金、每一捆銀元，此刻都成了把船拽向海底的秤砣。
存錢是為了防亂世，結果兒子卻為了這筆錢送了命，這就是宿命。
據極少數的生還者回憶，船身傾斜的時候，很多人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跳海逃命，而是沖回船艙去搶救自己的箱子。
旁邊有人喊他跳船，他沒動。
在那個生死瞬間，或許是他父親“金在再人在”的叮囑成了魔咒，他試圖用繩子把散落的箱子重新捆好。
僅僅45分鐘，太平輪斷裂，帶著近千名乘客和無數的金銀珠寶，徹底消失在冰冷的洋流中。
消息傳回南京時，已經是幾天后了。
正在收拾細軟準備隨后撤離的葉秀峰，接到了一紙電報。
那一刻，這位曾叱咤風云的中統局長當場昏死過去。
醒來后，他像瘋了一樣念叨：“老天爺這是不讓我去臺灣啊！”
但他還是去了。
畢竟，不去就是死路一條。
1949年底，葉秀峰隨殘部逃到了臺灣。
可是，失去了兒子，失去了那是作為他下半生政治資本和生活保障的2700根金條，他瞬間從云端跌落泥潭。
在臺北，沒人再把他當回事。
曾經的同僚都在背后嘲笑他是“打撈局長”，諷刺他把身家性命都喂了魚。
為了尋找兒子的遺骨和那筆黃金，他曾散盡家財雇傭民間潛水隊去舟山打撈，但那片海域水深流急，連船的殘骸都摸不到，更別提金條了。
晚年的葉秀峰，住進了臺北新店的眷村，生活那叫一個慘。
因為沒有積蓄，他不得不變賣了最后一只手表和皮鞋。
誰能想象，這個曾經揮金如土、在南京頤指氣使的特務頭子，最后竟要靠著微薄的救濟金和鄰居的剩菜度日？
他經常一個人坐著公交車去基隆碼頭，一坐就是一下午，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北方。
他在看什么？
是那片吞噬了他所有希望的大海，還是那個因為貪婪而萬劫不復的舊時代？
這個故事最諷刺的地方在魚，那2700根金條，大概率至今還躺在舟山海底的泥沙之下。
它們見證了一個政權在崩潰前夕是如何瘋狂地搜刮民財，也見證了這些不義之財是如何在歷史的巨浪中灰飛煙滅。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么愛開玩笑。
葉秀峰處心積慮了一輩子，把情報賣了，把良心賣了，換來的金條最后卻成了壓沉兒子救生船的最后一塊石頭。
直到斷氣那天，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還死死盯著北方。
那2700根金條，估計到現在還靜靜躺在舟山海底的爛泥里，誰也沒撈著。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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