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大明,東北人,我的家鄉沃野千里,一眼望不到邊的大豆高粱。我的家村里有條小河流過,鄉親們大部分都是種植水稻。
1987年,我21歲。這年秋天,天公不作美,接連下了幾天的雨,接著又是刮大風。稻田里的水稻大部分都被風刮倒了,我家的也不例外。鄉親們都在忙著搶收水稻,收割不及時,恐怕水稻就要在地里發芽了,一年的辛苦勞作就打水漂了。我還指著賣了稻谷娶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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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就是這年,我娶了媳婦雷靜,她才是我們家一輩子的“豐收”。
連續的降雨,根本下不了地,沒辦法收割水稻。一這天早上,老爸坐在窗下,拿他的大煙袋鍋子,使勁的吸著,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他是在擔心地里的水稻。
眼瞅著就要開鐮了,可偏偏下雨刮風,水稻都倒地里了,一年的辛苦眼看要打水漂了。
娘今天準備去姥爺家,姥爺身體不好,收割水稻一忙起來,就沒時間去看他了,所以娘想著趁今天收不了水稻趕緊去一看看姥爺。
娘收拾著東西,對老爸說:“他爹,著急也沒用,曬兩天,能下地了,咱們抓點緊,不行去鄰村雇兩個人,有個五七八天就收完了。別人家比咱們地還多呢,不也一樣嗎?”
爹把煙袋鍋子往鞋底子上一連敲了幾下,站起來準備和娘一起回姥爺家。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我,好好看家,自己做飯吃,不要餓著。
在父母面前我們永遠是孩子,長不大。我心里暗暗好笑,我都二十二了,還像小孩一樣說我。
老爸和娘剛要出大門,村西頭的黃金滿就急匆匆地向我家走來,把我爹攔在了門口,哭喪著臉跟爹說:“趙大兄弟,我家你嫂子又和我娘吵起來了,你受累快去給勸勸吧!我是沒招了!”
要說這黃金滿的媳婦,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鄉親們都叫她“大哇哇”,說話嗓門高,她在村西,村東都能聽到她吵吵。出了名的潑辣不講理,三天兩頭地和家里人鬧騰,外人更別提了,大家都躲著她走。一早晨又和婆婆吵起來了,老黃來請我爹去勸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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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這人熱心腸,讓我娘自己回姥爺家,他跟著黃金滿去他家了。我也鎖上門,跟著過去看熱鬧。
到了村西,就聽見“大哇哇”扯著嗓門在院子里罵街的聲音。這分唄,絕對是噪音級別的。
進了他家院子,看見黃金滿的老娘站在柴火垛旁傷心的抹眼淚,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姑娘,低著頭,也在是滿眼淚水。
這不是我的初中同學雷靜嗎,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初中跟她做過兩年同學,初二我就輟學了。記得她很早就父母意外去世,然后就一直在姥姥家生活。原來老黃的娘是雷靜的姥姥,老黃是她舅舅。
我爹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雷靜想讓舅舅老黃抽空把她家的水稻給收了。結果“大哇哇”不同意,說自己家的地還一點沒收,憑什么我男人年年幫你家白干活。老黃的娘說了幾句,這就吵起來了。
我爹最看不慣“大哇哇”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沒有慣著她,直接就說她這事辦的不對。都是一家人,小靜爹娘不在了,能幫就幫一把。小靜也會感激你們的。可她根本就聽不進去,甚至連我爹也一起罵上了,說我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敢罵我爹,我當時就和“大哇哇”吵了起來,最后架沒勸好,爹硬生生的把我拖回家,教訓了我一頓,心里這個委屈。最后還是沒解決雷靜收水稻的事情,雷靜抹著眼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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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大好。我一早起來磨著鐮刀,準備今天去收水稻。
娘也一早趕回來收水稻,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想要跳河輕生的雷靜!
我正低頭磨著鐮刀,門口有聲音,我抬頭一看,雷靜在我家門口,后背背著的不是我老娘嗎。
我趕緊扔下鐮刀,跑了過去。把娘從雷靜的背上抱過來,急切地問:“娘,你這是怎么了?”
娘卻睜開眼睛,笑著對我說:“別怕,娘沒事,快把我放下來。”
娘坐到凳子上,一把拉過雷靜的手,問道:“閨女,你這是有什么想不開的,跟我說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不至于尋短見吧。”
此時我才注意到,雷靜累的滿頭大汗。傷心的哭了起來。
娘在回來的路上,在河邊遇到了要輕生的雷靜,我娘攔不住她,假裝暈倒。雷靜心軟,不忍心看老娘暈倒,把她背回來的。
難道是昨天的事情,讓雷靜有了輕生的想法。在我們的安慰下,她敞開了心扉。
原來,雷靜父母去世后,她在姥姥家,寄人籬下,受盡了委屈。昨天,舅媽“大哇哇”又因為她和姥姥吵起來。想想姥姥也那么大年紀了,一時想不有了投河自盡的念頭。
我越聽越難過,越聽越氣憤,我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娘,對雷靜說:“你別哭了,不就是收稻子、打稻子嗎?我幫你干!從此以后,我年年都幫你干,你千萬不能再做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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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也說道:“好了,閨女,你放心,以后你們家的活兒,我們來幫你干,,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再受欺負!”
雷靜感動得泣不成聲,對我老爸和娘千恩萬謝。
當天,,我們一家三口放下自己家的水稻不收,和雷靜連夜把她家的水稻收了回來。看著金黃的水稻,我和雷靜笑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我不僅要承擔起照顧家庭的責任,更要學會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讓世界多一份溫暖。
從這以后,,雷靜和我們一家也越走越近。一天,她突然來我們家,靦腆的對我老爸和娘說:“嬸子,叔叔你們都是好人,一直幫助我,我無以為報,我愿意給您們做兒媳婦,幫著家里干活。”
我爹娘一聽這話,當時都愣住了,隨即又笑了。我當時也傻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我爹當即就拍板說:“好孩子,既然你愿意,那以后你就留下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雷靜漂亮能干,做我的老婆我是求之不得,只是之前沒有往這方面想。
農閑,老爸請了媒人,按照風俗給我們訂了婚。
來年結婚。
婚后,雷靜勤勞善良,孝順老人,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老娘逢人就夸雷靜漂亮,能干還孝順。
日子雖然平淡但我們一家人都很滿足,很幸福。雷靜就像那年春天的及時雨,滋潤了我們全家,成為我們一輩子的寶貴財富。
每逢秋天收稻子的時候,我都會想起,1987年的那個秋天,秋雨綿綿,大風不斷,給我刮來一個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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