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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第五年,我終于決定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在婆婆生日當天,訂了機票去云南,一個人。
這個決定不是一時沖動,而是五年婚姻生活中,無數次忍讓與自我消解后的必然爆發。而導火索,是昨天晚飯時婆婆那句輕飄飄的話:“看看我女兒多會做人,上周特意給我買了件羊毛衫,不像有些人,天天在家也不知道表示表示。”
“有些人”指的是我,這個“天天在家”的家庭主婦。
小姑子李晴比我小兩歲,住在城南,每周末雷打不動回娘家一趟,每次都不空手——有時是水果,有時是點心,最近那件羊毛衫成了婆婆掛在嘴邊的“貢品”。而我,每天早晨六點起床,準備一家的早餐,打掃衛生,洗衣服,買菜做飯,照顧婆婆的高血壓,晚上還要輔導兒子作業。我的付出,成了理所當然的背景板。
婆婆說這話時,丈夫李浩就在旁邊扒飯,頭都沒抬一下。兒子小聲說:“媽媽也會做人,媽媽做的飯最好吃。”婆婆撇撇嘴:“小孩子懂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李浩已經睡著,鼾聲輕微。五年前的自己浮現在眼前——那個穿著職業裝,在會議室里侃侃而談的職場女性,怎么就成了今天這個被一句“不會做人”否定全部價值的家庭主婦?
婚禮上,婆婆拉著我的手說:“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當時真心相信。第一年婆婆腿腳不便,我請假一個月照顧她;第二年她住院,我在醫院陪護了整整兩周;第三年公公去世,我忙前忙后操辦喪事,哭得眼睛紅腫。這些,都比不上一件羊毛衫。
凌晨三點,我悄悄起身,打開電腦,訂了最早一班去昆明的機票。收拾行李時,我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一種久違的、掌控自己人生的激動。
清晨六點,我和往常一樣起床做早餐。煎蛋、熬粥、熱牛奶,一切如常。婆婆七點準時坐在餐桌前,看了眼早餐:“今天怎么沒做小菜?”我平靜地說:“冰箱里還有榨菜,媽您自己拿一下。”
七點半,李浩出門上班前,我說:“我要出去幾天。”他頭也不抬地系著領帶:“去哪?什么時候回來?”
“旅游,歸期未定。”
他終于抬頭看我,眼神里先是困惑,然后是惱怒:“你開什么玩笑?媽下周還要復查,孩子后天家長會,家里...”
“家里的事情,你可以安排。”我打斷他,“我也需要休息。”
“你...”他話沒說完,手機響了,是工作電話。他邊接電話邊往外走,回頭給了我一個“晚上再說”的眼神。
婆婆在一旁聽了全程,冷哼了一聲:“喲,長本事了,還學會鬧脾氣了。”
我沒回應,繼續洗著碗。洗完最后一個盤子,我擦干手,走進臥室,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婆婆看到行李箱,這才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你真要走?今天是我生日!晚上小晴一家都要來的!”
“生日快樂,媽。”我說,“禮物我放在您床頭柜上了。”
那是一瓶婆婆一直想要但舍不得買的進口保健品,我攢了三個月的私房錢買的。但現在看來,它注定不如一件羊毛衫。
九點整,我拉著行李箱出門。兒子抱著我的腿哭,我蹲下來親了親他的額頭:“媽媽去給自己放個假,很快回來。爸爸會照顧你的。”
出租車駛向機場時,我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眼淚終于掉下來。不是后悔,而是為那個忍了五年的自己感到委屈。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逐漸變小的城市,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關機前,我給李浩發了條短信:“已起飛,勿念。家務分工建議:你負責做飯,爸(公公已故,此處指李浩)負責洗碗,媽可以幫忙監督。孩子的作業我已列出清單在書房桌上。冰箱里有備菜。祝媽生日快樂。”
然后我關了機。
昆明機場的陽光刺眼而溫暖。我預訂的民宿在滇池邊,老板是個熱情的白族大姐。入住后,我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沒有鬧鐘,沒有“媽說她想吃...”,沒有“孩子老師打電話...”。
醒來時已是傍晚,手機開機,34個未接來電——李浩的18個,婆婆的16個。還有一堆微信消息。
我先點開了婆婆的語音,第一條還是強勢的:“你搞什么名堂?快回來!”第二條開始急躁:“晚上請客吃飯,菜都沒買!”第三條已經變成:“你走了誰做飯?小晴他們都要來了!”
李浩的消息從質問變為商量:“老婆,別鬧了,媽很生氣。”“今天媽生日,你這樣不合適。”“至少回來過了今天再說。”
我一條都沒回。
傍晚,我獨自走在滇池邊,看夕陽把水面染成金色。拍了幾張照片,五年來第一次發朋友圈:“久違的安靜與自由。”屏蔽了所有家人和親戚。
民宿大姐邀我和其他旅客一起吃晚飯,我們圍著爐子吃菌菇火鍋,聽天南地北的故事。一位剛離婚的姐姐說:“女人啊,最怕的不是辛苦,而是辛苦不被看見。”我點頭,喝了一口熱湯,眼淚悄悄落進碗里。
那天晚上,我睡得出奇地好。
第二天早上七點,手機準時響起——是婆婆。我讓鈴聲響了十秒才接。
“你什么時候回來?”婆婆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從容。
“還沒定呢,媽。這邊風景很好,我可能多待幾天。”
“家里都亂套了!”她的聲音提高了,“李浩做的飯根本沒法吃,昨天小晴來,我們最后叫的外賣!洗碗機他都不會用,碗堆了一水池!我的降壓藥你放哪了?”
我一耐心回答:“降壓藥在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洗碗機開關在右側,按兩下。冰箱冷凍層有餃子和餛飩,煮一下就能吃。”
“這些你不在誰弄?”婆婆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無助的情緒。
“李浩可以學,或者您可以教他。”我說,“媽,我也是結婚后才學會這些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婆婆說:“你...是不是生媽的氣了?我那天說話是有點...”
“媽,”我溫和但堅定地打斷她,“我不是生氣,我只是累了。五年了,我每天圍著這個家轉,您卻覺得小姑子一周來一次、帶點東西才是‘會做人’。那我每天的付出算什么呢?”
更長的沉默。
“我...”婆婆的聲音變小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是不是,我聽到的就是這樣。”我說,“我需要休息幾天,也請你們適應一下我不在的生活。李浩是您兒子,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孩子是您孫子,您也可以照顧。這個家離了誰都能轉,只是轉得舒不舒服而已。”
掛斷電話后,我長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三天,我游了石林,看了洱海,在麗江古城的小咖啡館里發呆。每天接到家里的電話越來越少,語氣也越來越軟。第四天,李浩打來電話,聲音疲憊但溫柔:“老婆,玩得開心嗎?什么時候回來?我們...都很想你。”
“兒子怎么樣?”
“他很好,就是有點想你。我...我學會做西紅柿炒蛋了,雖然有點咸。”他頓了頓,“媽這幾天自己擦了地,雖然沒你擦得干凈。小晴昨天來幫忙做了頓飯,媽說還是你做的合口味。”
我鼻子一酸。
“老婆,”李浩的聲音很輕,“對不起。我這幾天才意識到,你平時做了多少。媽也...她也明白了。那天你買的保健品,她看到了,哭了一場。”
第七天,我決定回家。不是因為他們求我,而是因為我找回了自己。
飛機落地時,李浩帶著兒子來接我。兒子撲進我懷里,李浩接過行李,眼神里有歉疚也有欣喜。
回到家,婆婆坐在沙發上,看到我,站了起來,有點局促:“回來了?吃飯了嗎?我...我熬了粥。”
餐桌上擺著一鍋明顯水放多了的粥,和一碟咸菜。但這是我五年來,第一次吃到婆婆做的東西。
“媽做的粥挺好的。”我嘗了一口說。
婆婆的眼睛紅了:“我以前...以前總覺得女兒貼心,覺得媳婦終究是外人。但這次你走了,我才發現,這個家離不開你。小晴再好,一周也只能來一次。而你,一直都在。”
那天晚上,李浩洗碗時打碎了一個盤子,我們相視而笑。婆婆主動說她來擦地,“活動活動筋骨”。兒子拿出他這幾天畫的畫:“媽媽,這是你,在天空飛,很自由。”
睡前,李浩抱著我:“以后家務我們分擔。我聯系了之前你們公司,他們說如果你愿意,還可以回去上班,兼職也行。”他頓了頓,“你不僅僅是我的妻子,孩子的媽媽,媽的兒媳。你首先是你自己。”
這場“出逃”,沒有改變一切——婆婆還是會偶爾念叨小姑子的好,李浩依然會忘記倒垃圾,家務的大頭還是我在做。但有些東西,永遠地改變了:我的付出被看見了,我的價值被承認了,我重新擁有了說“不”的勇氣和空間。
婆婆生日后的第二個月,小姑子又來送東西——這次是一條圍巾。婆婆接過來,客氣地說謝謝,然后轉向我:“明天降溫,記得把柜子里那件厚外套找出來穿。”
很平淡的一句話,但我聽懂了其中的接納。
如今,我每周工作三天,其余時間照顧家庭。李浩學會了做三道菜,婆婆偶爾會幫忙接孩子。我們不再是一個女人撐起的家,而是一個真正的團隊。
有時候,離開不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被找回。有時候,退一步不是軟弱,而是為了更好的前進。當你的付出被視為理所當然,適度的“缺席”反而能讓所有人明白你的存在究竟意味著什么。
女人在婚姻中的價值,不該由她做了多少家務來衡量,而應該由她是否被尊重、被看見、被珍惜來決定。如果沒有人給你應有的位置,那么你要學會為自己創造空間——不是通過爭吵,而是通過讓自己活得足夠精彩,讓所有人不得不正視你的光芒。
那趟說走就走的旅行,是我送給自己的重生禮物。而婆婆的那些電話,則是這個家庭重新學會尊重與愛的開始。生活沒有完美的平衡,但有不斷調整的可能。當你開始珍惜自己,世界才會跟著珍惜你。
注:圖片來源于網絡,素材來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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