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師大決戰中程咬金裴行儼重傷，單雄信投降，秦瓊羅士信在哪里？

瓦崗軍由盛轉衰的節點還真不是李密殺害翟讓，因為翟讓死后，徐世勣和單雄信等人歸附李密，瓦崗軍繼續發展壯大，在殲滅王世充數萬人之后，“密乘勝陷偃師，于是修金墉城居之，有眾三十余萬，東至海、岱，南至江、淮郡縣，莫不遣使歸密。竇建德、朱粲、楊士林、孟海公、徐圓朗、盧祖尚、周法明等并隨使通表于密勸進。”

那么多反王上表勸李密稱帝，連李淵也不得不寫信忽悠這位“同姓兄弟”，表示自己絕對沒有爭霸天下的雄心，只是希望李密稱帝后能給自己一塊封地而已：“天生蒸民，必有司牧，當今為牧，非子而誰？老夫年余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鱗附翼。惟冀早應圖箓，以寧兆庶。宗盟之長，屬籍見容；復封于唐，斯榮足矣！”

李密擊敗王世充后志得意滿，王世充戰敗后雖然沒有臥薪嘗膽，但也開始跟李密做起了“買賣”：“密兵少衣，世充兵乏食，乃請交易，密初難之，邴元真好求私利，屢勸密，密遂許焉。”

“糧帛交易”開始之前，王世充的部隊已經開始餓飯，每天都有好幾百人投奔李密，王世充有了糧食之后，逃兵一天比一天少，李密見勢不妙停止交易但為時已晚，然后他又犯了很多現代公司常犯的錯誤，那就是厚待新員工、苛待老員工：“兵數戰皆不獲賞，又厚撫初附之兵，由是眾心漸怨。”

我們細看《舊唐書》《新唐書》和《資治通鑒》就會發現，徐世勣和單雄信都是翟讓的起家班底，秦瓊、羅士信都是跟隨裴仁基、裴行儼后加入的瓦崗軍，李密設立內馬軍八驃騎，秦瓊程咬金等四人為統領，單雄信和徐世勣則被邊緣化：單雄信領外馬軍，徐世勣去守黎陽倉。

王世充緩過勁兒來，就向李密發起了決戰——那時候的瓦崗軍已經不叫瓦崗軍，而叫“大魏軍”或“西魏軍”了，而王世充還打著隋朝旗號，所以裴仁基、裴行儼、秦瓊、羅士信、程咬金等人被俘后終于重新回到隋朝，秦瓊之子秦懷道墓志銘中說秦瓊歸王后受封的是“隋龍驤大將軍”。

王世充曾經在洛口倉北之戰中被李密打得僅以身免，“溺死者數萬，其夜，大雨雪，士卒凍死者殆盡”，李密沒有乘勝追擊養虎遺患，王世充痛定思痛，“簡練精勇，得二萬余人，馬二千余匹”后卷土重來，剛擊破宇文化及的李密更加驕傲，結果在偃師一戰中被打得幾乎全軍覆沒并就此一蹶不振——王世充被李密擊敗后還能重整旗鼓，而李密戰敗后，就只能向李淵投降，因為他根本就不敢去徐世勣鎮守的黎陽：“密將如黎陽，或謂密曰：‘殺翟讓之際，徐世勣幾至于死，今向其所，安可保乎？’”

李密在這一戰后，就完全失去了爭霸天下的資本，他手下的猛將，基本都被王世充俘獲，有史料記載的，就有秦瓊、程咬金、裴行儼、裴仁基、羅士信、單雄信、劉黑闥，只有王伯當跟隨李密一起投唐，徐世勣也在把自己的部隊以李密的名義交給了李淵，并獲得了重賞：“授黎陽總管、上柱國，萊國公。尋加右武候大將軍，改封曹國公，賜姓李氏，賜良田五十頃，甲第一區。封其父蓋為濟陰王，蓋固辭王爵，乃封舒國公，授散騎常侍、陵州刺史。令勣總統河南、山東之兵以拒王世充。”

偃師之戰，裴行儼和程咬金都身負重傷被俘，單雄信是戰敗投降還是主動投降，史書中有不同記載，但是秦瓊和羅士信是怎么歸屬王世充的，史書卻沒有記載。

據《舊唐書·列傳第十八》記載，最先受到王世充攻擊的，是單雄信在偃師城北的外馬軍，裴行儼奉李密之命馳援，結果當先沖陣的裴行儼中箭落馬昏厥，是程咬金舍命將其救回：“知節救之，殺數人，世充軍披靡，乃抱行儼重騎而還。為世充騎所逐，刺槊洞過，知節回身捩折其槊，兼斬獲追者，于是與行儼俱免。”

程知節就是程咬金，這一點大家都知道，裴行儼似乎就是裴元慶的歷史原型，但偃師之戰足以證明，程咬金可不是僅會三板斧，正史中的程咬金善用馬槊，其勇悍善戰，幾乎可與秦瓊羅士信并驅爭先，李密對程咬金的評價也是極高。

裴行儼箭傷嚴重，程咬金被馬槊戳穿身體，自然也是重傷，能跑回本陣已經到了極限，所以這兩位猛將必然都是重賞后失去反抗能力而被俘。

單雄信投降，程咬金裴行儼重傷被俘，一向英勇善戰，且能挽狂瀾于既倒的秦瓊，和他最初的搭檔戰友羅士信卻在偃師之戰中毫無表現，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在更早一些時候，李密也曾敗給宇文化及，那次是秦瓊挺身而出，救了李密，也救了瓦崗軍：“密與化及大戰于黎陽童山，為流矢所中，墮馬悶絕。左右奔散，追兵且至，唯叔寶獨捍衛之，密遂獲免。叔寶又收兵與之力戰，化及乃退。”

秦瓊秦叔寶絕對既是將才也是帥才，后來劉黑闥把唐軍打得一敗再敗，連羅藝（投唐后賜姓李）和徐世勣（也變成了李世勣、李勣）都不是劉黑闥對手，徐世勣更是被劉黑闥打得“僅以身免”，最后李世民只好派秦瓊出馬，在列人縣將劉黑闥擊敗，遲滯了他向洺水進攻的腳步。

如果秦瓊和羅士信還能上馬作戰，瓦崗軍（西魏軍）即使戰敗，也未必會一敗涂地，秦瓊羅士信一直沒有出現，肯定是有原因的，而其中原因，《舊唐書》和《新唐書》都沒有寫明，但我們可以根據《新唐書·卷八十四·列傳第九》這段記載來進行分析：“世充悉眾決戰，先以騎數百渡河，密遣迎戰，驍將十余人皆被創返。明日，密留王伯當守金墉，自引精兵出偃師，北阻邙山待之。”

這段記載表明，在偃師大決戰之前，李密的軍隊就有十多個驍將在阻擊王世堅渡河部隊的時候負傷，決戰時李密只能派程咬金和裴行儼去救援單雄信，那肯定是因為秦瓊、羅士信已經重傷不起，失去了戰斗力——李密是拿秦瓊當斗將而非大將使用，結果在關鍵時刻，就少了一個能穩住戰局的大將。

秦瓊救過李密，也擊敗過劉黑闥，說明他不但武藝高強，而且指揮能力也出類拔萃，按理說應該統帥一支部隊，而不應該就當作一桿槍使，但很不幸的是，不但李密把秦瓊當斗將，就連李世民，也總是讓秦瓊充當敢死隊：“叔寶每從太宗征伐，敵中有驍將銳卒，炫耀人馬，出入來去者，太宗頗怒之，輒命叔寶往取。叔寶應命，躍馬負槍而進，必刺之萬眾之中，人馬辟易……其后每多疾病，因謂人曰：‘吾少長戎馬，所經二百余陣，屢中重瘡。計吾前后出血亦數斛矣，安得不病乎？’”

徐世勣和秦瓊同為瓦崗舊將，但徐世勣戰敗后往往能孤身逃脫，說明他是坐鎮中軍甚至后軍，并沒有沖鋒在前，而秦瓊則是沖鋒在前，撤退斷后，干得都是搏命的危險活兒。

秦瓊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只排名末位，這可能跟他過早退出戰場有關，要不然以他的資歷和戰功，就是跟李靖、李勣比肩，也不是不可能的。

實事求是地說，秦瓊在李密和李世民那里，都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這一點我們從秦瓊在兩個陣營的職位就能看得出來。

秦瓊在瓦崗軍（確切地說是魏軍）中只是內馬軍四驃騎之一，而裴仁基為上柱國、河東郡公，裴行儼為上柱國、絳郡公，單雄信為左武候大將軍，徐世勣為右武候大將軍。

在李世民麾下，秦瓊只是“秦王右三統軍”，上柱國、翼國公（后被李世民改封胡國公）都是李淵封的，徐世勣受封的官爵前面咱們已經說了，王伯當跟隨李密投唐，直接受封左武衛將軍，羅士信帶領千人歸唐，受封陜州道行軍總管，就連大家不太熟悉的王君廓（可能是大刀王君可的歷史原型），也是直接受封為上柱國、假河內太守、常山郡公，后來又晉升為彭國公、左領軍大將軍兼幽州都督、左光祿大夫，實封一千三百戶。

李密兵敗偃師之后再也沒翻過身來，秦瓊幾經輾轉加入唐軍，后來還與尉遲敬德并為左右門神，但卻在玄武門之變后再未統兵作戰，這就給讀者諸君留下了值得深思的問題：如果秦瓊和羅士信沒有重傷不起，李密還會在偃師之戰中敗得不可收拾嗎？李世民只把秦瓊當成“陣前殺手”，是不是大材小用？如果不是被李世民“使用過度”，秦瓊還會在李世民繼位后一病十二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