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躺著賺錢”，如今“跪著闖關”：一個時代的項目邏輯已經變了

G端項目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挑戰，從審批立項到最終驗收，每一步都如同闖關般艱難。政策收緊、需求變異、內部博弈、驗收暗礁，每一個環節都讓項目推進充滿變數。本文將深入剖析當前G端項目的困境，揭示背后隱藏的行業變革與權力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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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如果還有同行在抱怨G端項目難做，我大概會默默點頭，然后補上一句：何止是難，簡直是開啟了「地獄闖關」模式。

擱以前，一個項目可能靠關系、靠默契、靠流程慣性就能推下去。

現在？從念頭萌生到最終驗收，每一步都像在布滿荊棘的迷宮里闖關，關關難過，關關都得硬著頭皮過。

第一關：審批立項——“通關文牒”可不好拿

現在想要新建一個軟件項目，已經不是過去打個報告就行。

從政策上就已經堵住了各地信息化建設的念頭，原則上做軟件系統，要“統籌統建”，“一地建設，全國共享”。

如果你非要建，那就得準備好接下來一連串的“答辯”：

• 為什么要建？——有啥非建不可的理由。

• 是否存在重復建設？——但凡上級單位建設了，就可以給你扣上“重復建設，浪費國有資源”的帽子。

• 為什么要這些功能？——事后審計要看使用數據，要是沒人用，那可不得問責。

• 價格是怎么算的？——甭管你算的多合理，保底得砍30%起。

• 安全風險可控嗎？——數據安全得擺在第一位。

這一連串的問題還不是一次性發射出來，而是一層層審批，不同的主管單位輪番上陣：上級主管單位、設計院、大數據局、發改委、財政局…..

每一關都得把你的方案用“放大鏡”過一遍，再給出一堆的修訂意見。

等你把這一串“通關文牒”都跑完，搞不好一兩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客戶當初申報項目的需求都沒了。

所以，有些項目就會出現一些“過時”的需求，項目標的還是照常發出來。

第二關：項目招標，從“默契局”到“饑餓游戲”

好不容易經費批下來了，項目可以掛網了，你以為項目就是你的了？太天真。

現在行業內都沒有幾個項目，只要有一個項目發出來，大家一窩蜂的來搶標。

過去，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是你家的參數，壓根就不會參與。

現在，大家都活不下去，誰還顧得上江湖規矩？明知道是你的優勢場，照樣有對手來低價沖標、攪局，逼著你把利潤空間一壓再壓，以更低的價格中標。

一場慘勝，看似贏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心情慶祝。

因為，搞不好，項目做下來都得虧本。

第三關：建設實施，需求在“時間差”里悄然變異

更魔幻的還在后面。

審批拖了一兩年，當初方案里的需求，業務部門可能自己都忘了，或者早已迭代升級了。

但誰也不想再回頭去重新走一遍恐怖的審批流程，于是最常見的操作就是：“錢先按老的批下來，項目先啟動，需求咱們后面慢慢‘優化’?！?/p>

你說，變更可以，得加錢。

那完全是想多了，客戶只會說：“錢是不可能增加的，項目是你中的，必須要讓業務部門的滿意，才會給你驗收?！?/p>

麻煩來了，怎么讓業務部門的人對產品滿意呢？

過去，只要領導點頭，項目中標，實施完成，不管你下面的人用不用，反正東西已經買了。你可以選擇不用，我照常走驗收流程，大家就是為了把錢花出去。

現在，項目建設完成，不僅要你用起來，事后審計還得看使用數據。如果完全沒有用，咋都解釋不過去。

既然要用起來，那產品必須得有用才行。產品要有用，就沒有所謂的“標準產品”可言，必然是涉及到持續的升級迭代，定制開發的工作量只會有“無窮多”。

第四關：內部會議，如何做到所有人都滿意？

項目推進中最難料的，往往是“人”的因素。

我曾親歷一個項目，和單位一把手前期溝通順暢，按以往經驗，走個流程就能落地。

結果一把手輕飄飄來了一句：“產品先試用，只要下面沒有反對聲音，就可以買?！?/p>

看似沒毛病的一句客套話，時境不同了，帶來的影響也就不一樣了。

過去，單位里面項目多，大家多少都可以從各種主導的項目中得到一些好處，所以，項目的推進幾乎不會有其他部門或分管領導的分歧。

現在，單位里面一年就這么一兩個項目，要自己審批或點頭同意，可就沒有之前那么好說話了。

倒也不是說一定要好處，更多是出于“規避風險”、“凸顯存在感”或“部門博弈”的考慮——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不支持項目的分管領導。

我們那個項目，就卡在了一位分管領導手里。

他反復質疑產品某個技術細節，一開始是說手寫體識別準確率達不到要求，后面退了一步，讓我們針對手寫體文書識別不了的做提示。接著又說產品不夠智能，不能對是否構成逮捕條件給出判斷。

確實，有些問題我們無法有效地解決。比如，手寫體識別，有些人寫的字跡，根本就看不清，也看不懂，指望讓大模型去精準識別，那不得投入幾百萬的費用去訓練，并且還不一定能有多高的準確率。

本質上，他當初就反對上這個項目，現在要用“產品不行”來證明自己當初的“英明”。

最后，還是單位的一把手拍板，必須要建設，既有上級領導給的壓力，也有出于政績的考慮。人工智能方面的產品，可以讓單位的信息化出彩，上級領導既然也關注，正好單位有經費，索性就這么敲定了。

第五關：項目驗收，最后一公里的“暗礁”

本以為項目終于落地了，懸著的心可以放下了。

還是以那個項目舉例，因為核心功能（基于大模型的文書處理）無法達到100%的絕對準確（這本身也不現實），業務部門就有了“不滿意”的由頭。

而那位反對的分管領導，則在背后暗示或默許這種“不滿意”。理由很“充分”：“不是我們不用，是產品真的不好用?！?/p>

沒辦法，我們要保證項目能驗收通過，就只能是不斷的投入定制開發，一點一點滿足“反對者”的要求。

就這么一個不到20萬的項目，前后折騰了我們近半年的時間。

銷售、項目經理和售后人員前后都去了單位十幾趟，最后還是卡著不驗收，利潤早被漫長的周期和超額的投入侵蝕殆盡，能不虧本已是萬幸。

最后的話

這就是當前做項目的現狀，從項目的申報、投標、建設、驗收，每一個環節都面臨層層關卡，等你一關一關趟過去，這個項目已經沒有多少利潤，甚至還有可能虧本。

表面上是行業沒錢了，大家不亂建設了，做啥事情都更規范、嚴謹了。

本質上還是蛋糕變小了，分蛋糕的人沒有少，分配不均，自然就會有人從中作梗。

當增長停滯，存量搏殺開始，每一個環節的參與者，都會拼命抓住自己手中的那一點點權力，來尋求存在感、安全感，或是單純地不想承擔責任。

流程，于是成了博弈的武器；“規范”，成了拖延的借口；“嚴謹”，成了挑剔的理由。

最終，所有內耗的成本，都轉嫁到了我們這些具體做項目的人身上。

本文來自公眾號：肖武林 作者：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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