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流量消失，我會去看自己的風景”

“雞排哥”為顧客遞上雞排。

　　“雞排哥”在成都“巡炸”時，攤位前排起長龍。

?“雞排哥”接受媒體采訪。

　　擺攤多年后，48歲的“雞排哥”李俊永成為“全國最出名”的攤販。
　　不管你是否喜歡或關注“雞排哥”，今年大概率都刷到過“他一邊喊著‘做完你的做你的’，一邊為顧客們裝雞排”的視頻。截至12月底，這則視頻的點贊量已超過200萬。
　　對“雞排哥”來說，今年是忙碌的一年。在流量的吸引下，人群圍聚到他的攤位前，他的工作時間被拉長，一舉一動都可能被記錄和審視。走紅后，他決定開啟“全國巡炸”，把小小的雞排攤搬到了全國各地。過去兩個月，他已去了五六個城市，年末將到浙江參加跨年活動。
　　不少人曾預言，如同其他“草根網紅”一樣，屬于“雞排哥”的這波流量很快會過去。“雞排哥”也曾公開回應說，他是普通勞動人民，不會去刻意追逐流量，也沒有過氣一說。“如果那天到來，我會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風景，過自己的生活。”
　　近日，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對“雞排哥”進行了采訪。、
提供額外的“情緒價值”
　　11月下旬，“雞排哥”出現在了成都街頭。一輛嶄新的餐車早已停在路旁，旁邊的宣傳板上印著他穿著襯衫、戴著墨鏡的半身照和那些“經典語錄”。這是一場面向媒體、達人的商業活動，不接待顧客。不過仍有人提前聽說“雞排哥”要來，遠遠站在人行道上觀望。
　　在鏡頭包圍下，“雞排哥”開始做準備工作。他拿出提前備好的雞肉、食用油，一邊給雞排裹粉，一邊回答種種提問，不時冒出幾句俏皮話。前一天下榻酒店時，他不慎撞到玻璃，額頭起了明顯的大包。被問起時，他開玩笑地說這是“紅包拿來”的意思。有人請求獲得當天第一份雞排，他馬上露出標志性的笑容說：“你的要求完全合情合理。”這是公眾熟悉的“雞排哥”——不僅干活麻利，還能提供額外的“情緒價值”。
　　次日起，雞排攤開始接待客人。幾個弟妹分別負責裹粉、炸制，“雞排哥”則負責最重要的環節——把剛出鍋的雞排遞給顧客，并和他們合影、互動。
　　等候的隊伍很早就排成長龍，遠遠繞到了后面的小山坡上，想從“雞排哥”手中接過雞排至少得等3個小時，只有兒童、孕婦被允許插隊。中途他離場去廁所，剛往外走幾步，又馬上被人群圍住請求合影。
　　那天，他們從上午11點一直忙到下午五六點，中間幾乎沒停過。雞排賣完后，有顧客不悅抱怨，也有人仍想合影。“雞排哥”盡量配合，直到被催促離開。現場有顧客感慨地說，“‘雞排哥’要累瘋了。”
　　收攤時，“雞排哥”的兩個弟弟坐在一旁等候，其中一人說，這就是“雞排哥”平時的工作狀態，“他每天的工作強度都很大，在家也是一樣。”
　　走紅后，“雞排哥”不僅在江西景德鎮出攤、備貨的時間變長了，10月下旬起還開啟了“全國巡炸”。根據安排，截至12月中旬，他們已去了五六個城市。他曾出現在江蘇的音樂節現場，也曾在湖北的夜市擺攤，年底還將前往浙江一家商場參加跨年活動。
　　面對鏡頭，“雞排哥”很少說累。“其實往年也很忙，只是今年有更多人通過網絡知道了景德鎮有一個‘雞排哥’。”“雞排哥”說，他比較適應出差，希望能和沒時間去景德鎮的粉絲交流。他認為自己“每天都是處于非常飽滿的精神狀態”，“我能給顧客的，只能說不會讓他失望”。
“金句”其實是一種談心
　　過去兩個月，李俊永作為“雞排哥”走紅的經歷已被反復講述。他介紹，自己是江西南昌人，6歲來到景德鎮，在一個“有愛、有親情的家庭氛圍中生活”。他曾在瓷廠上班，下崗后做過一段時間廚師。結婚生子后，家中花銷變大，夫妻兩人開始擺攤賣小吃。“我們以前賣過醬香餅、涼皮、烤羊肉串等，最終根據市場反饋，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做雞排和雞柳。”“雞排哥”說。
　　一位景德鎮市民說，在他的印象中，“雞排哥”很早就在學校旁擺攤，“以前也是這種風格，侃侃而談，親和力強。”
　　擺攤多年后，“雞排哥”在今年9月下旬因數則視頻而爆紅。視頻里他站在攤車后，身前身后都是顧客。他雙手比劃著說出后來廣泛流傳的兩句“金句”——“做完你的做你的”“這個場面我還控制得住”。
　　從那時起，李俊永開始被稱作“雞排主理人”“雞排哥”，他的攤位前也開始排起長隊。
　　國慶中秋假期，“雞排哥”的熱度達到了頂峰。除了想嘗嘗雞排滋味的顧客，大量主播也圍聚到攤前，支著手機捕捉流量。與“雞排哥”相關的大事小事，好像都具備上熱搜的潛質。有人關心他手臂上被油燙傷留下的疤痕，也有人質疑他使用的食用油不適合反復高溫炸制，甚至有人冒充他的家人。
　　針對食品安全問題，“雞排哥”專門在自己的賬號發布了數份檢測合格的報告。后來到外地“巡炸”，他們也會把健康證放置在攤位上。有網友說他“情緒價值沒了”，他特地回應，“工作量確實比較大，我會盡可能去調整自己的工作狀態和精神狀態。”
　　“雞排哥”說，其實三四年前景德鎮就有不少人認識他，“走紅有偶然因素，也有必然因素，我認為必然的成分更多一點。”他也不認為自己說的話是“金句”，覺得這是與顧客溝通、交流時自然形成的，是一種談心。“我喜歡和顧客交流，想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對產品的口感需求是什么。”
　　“流量這個東西，我只能說盡力去做好自己。”“雞排哥”對自己和景德鎮被更多人知道感到開心。
不一定永遠是“雞排哥”
　　11月下旬的一天，在忙完上午的工作后，“雞排哥”在成都的一間茶室接受了媒體采訪。提到自己的產品時，他信心滿滿。作為“景德鎮文旅推介官”，他也時刻不忘宣傳自己的家鄉。
　　談到網絡上的種種評論，“雞排哥”說，平時沒太多時間去關注網上的信息，“我首先要保證產品的品質，還有自己的愛好、孩子。”
　　不過“雞排哥”對大致情況有所了解。對于一些質疑聲，他表示，網友提出的合理意見會采納，希望大家抱著真實、準確、全面、客觀、理性的態度去看待事情，“如果是為了黑你而黑你，或者是為了流量去黑你，我認為不怎么好。”
　　對于未來，“雞排哥”說，工作沒有高低貴賤，每份工作都是為社會作貢獻。“炸雞排可以繼續做，粉絲們給我捧場，支持我、認可我，我感覺到很開心。當然也不是說一輩子都干這個，只能說一切皆有可能，因為事情本身就沒有絕對。”
　　“真心感謝各位粉絲朋友一直以來的支持和陪伴，我今年感受到的更多是歡樂，我覺得應該感恩每位顧客。”在為自己這一年作總結時，“雞排哥”這樣說。
　　成都的行程結束后，“雞排哥”又先后去了宜昌、杭州。留在景德鎮的日子里，他仍舊在出攤賣貨。12月下旬的一天，“雞排哥”在自己的短視頻賬號開啟了直播。鏡頭里，他和平日一樣在攤位后忙碌。那天直播間里大約有幾千人同時在線，評論區也有人提到了熱度下滑。
　　很早之前便有人預言，和許多“草根網紅”一樣，屬于“雞排哥”的這波流量很快會過去。不過“雞排哥”曾在短視頻平臺發布視頻表示，自己只是普通的勞動人民，“只是在普通的崗位上做平凡的事情，不會去刻意追逐流量，也沒有過氣一說。”
　　“如果有一天流量真的消失了，那時我會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風景，過自己的生活。”“雞排哥”說。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 張奕丹 楊霽月 攝影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