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豐三年十月,滄州城破,一個沒練過武的婦人溫氏,躲在茶館的柴草垛里,手里死死攥著把剪刀,硬是捅死了三個身經百戰的太平軍老兵。
在那場慘絕人寰的巷戰中,不僅是溫氏,無數手持鐵叉、菜刀甚至扁擔的老百姓,被迫卷入了一場沒有任何護具、沒有任何科技加持的“裸體格斗”。
當我們還在鍵盤上爭論“傳武在戰場上到底有沒有用”時,一百七十年前的這場血戰,早就用幾萬人的性命給出了一個殘酷而真實的答案。
功夫救不了國家,救不了軍隊,但在那個最黑暗的下午,它確實救過命,也確實殺過人。
要把這個答案看清楚,我們得把時間往回撥。
當時的局面可以說是大清朝的至暗時刻,太平天國的北伐軍一路勢如破竹。
帶隊的是林鳳祥和李開芳,這兩人帶著兩萬廣西老兵,就像一把尖刀直插北京的心臟。
這支隊伍可不是什么烏合之眾,他們是從金田起義一路殺出來的精銳,全是見過血的狠角色。
當時楊秀清給下的死命令是“師行間道,急趨燕都”,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別管沿途的小城小池,只管往北京沖,搞偷家戰術。
這種戰術讓清廷的防線形同虛設,直到這支虎狼之師在大霧彌漫的清晨,一頭撞上了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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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以為古代戰爭就是兩軍對圓,令旗一揮,萬箭齊發,然后鐵騎沖鋒。
但滄州之戰完全是個異類,它充滿了各種“意外”,正是這些意外,把戰爭從軍事對抗強制降級成了原始互毆。
那天早上霧大到什么程度?
面對面都看不清人臉,雙方是在泥濘中稀里糊涂撞上的。
更要命的是,清軍原本指望的火器優勢瞬間歸零——那個叫張繼恩的細作,在關鍵時刻一把火燒了清軍的火藥車。
這一燒,不僅燒沒了槍手的彈藥,更燒崩了所謂正規軍的心理防線。
這就造成了一個極其實驗性的戰場環境:沒有槍炮(啞火了),沒有重甲(晚清財政崩潰,士兵基本只有號衣),沒有有效的城防(滄州是鹽堿地,城墻常年酥軟,根本扛不住)。
剩下的只有一樣東西:人本身的格斗能力。
這時候,那些平時被軍事專家嗤之以鼻的“江湖把式”,突然成了決定生死的唯一稻草。
我們總嘲笑民間武術是花拳繡腿,那是你沒見過直正的絕境。
在滄州城外的爛泥地里,一位叫鳳翔的鑲白旗防御,給我們展示了什么叫技術流。
當時他對面沖過來一名騎兵,按理說步兵對騎兵是絕對劣勢,就像那句老話說的,“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
但鳳翔沒跑,這哥們兒心理素質極強。
他利用腳下的爛泥地限制了馬速,就在馬頭撞過來的一瞬間,側身一閃,反手一刀就將對方砍翻在地。
這一刀,沒有十幾年的把式底子根本使不出來。
這不僅僅是勇氣,這是在那一瞬間,他對距離、時機和人體結構的精準判斷。
這就是一場被迫降級的原始互毆,誰的刀快,誰就能多活半秒。
更猛的是一個叫多瑞全的驍騎校。
史料里用了四個字形容他——“十蕩十決”。
在雙方都沒有重甲保護的情況下,戰場變成了高攻低防的絞肉機,誰先擊中對方誰就贏。
多瑞全就像個開了掛的特種兵,在亂軍中十次沖鋒,十次殺穿敵陣。
這種戰績,靠隊列訓練是練不出來的,靠的是極強的個人武藝和反應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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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混亂的團戰中,你是那個砍人的,還是被砍的,區別就在于你能不能比別人快半秒鐘。
當然了,這場仗打得越久,性質就越殘酷。
當太平軍的主力漫山遍野地壓上來,甚致動用了放黑煙這種心理戰術時,清軍的練勇崩了。
這種崩潰不是戰術撤退,而是羊群見了狼似的炸營。
這時候,能不能打,已經不關乎勝敗,只關乎能不能活著跑路,或者能不能護著長官多活一刻。
那些平時不起眼的“莊稼把式”這時候開始發光。
有記載顯示,在潰退中,一些根本沒有正經兵器的壯丁,抄起挑水的扁擔、干農活的鐵叉,硬是靠著一身蠻力擋住了追兵的刀鋒。
特別是那個叫福慶的老領催,五十多歲的人了,手里一桿丈二長矛使得出神入化。
在大家都只有單衣護體的情況下,長矛的攻擊距離優勢被無限放大,他一個人就撐起了一小片局部防線。
這也印證了一個冷兵器時代的真理:在沒有護甲的亂戰中,容錯率最高的不是刀,而是長矛;但當你刺空那一瞬間,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腰里的那把刀夠不夠快了。
個人武勇終究扭轉不了系統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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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還是破了,接下來的故事變得更加血腥。
太平軍因為在攻城時傷亡慘重,進城后展開了報復性的屠殺。
這時候,武藝不再是戰場上的榮耀,而是巷戰中最后的尊嚴。
回到開頭那位溫氏,她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是一個在絕望中爆發的普通人。
當幾名太平軍士兵以為大局已定,放松警惕在茶館喝酒歇腳時,誰能想到柴草堆里會突然沖出一個拿著剪刀的女人?
溫氏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出手就是沖著脖子大動脈去的。
這種“不體面”的偷襲,恰恰是民間武術在實戰中最真實的寫照——沒有套路,只有殺招。
同樣,那些蹲在房頂上扔瓦片、扔石頭的百姓,用最原始的投擲手段,給入城的士兵造成了巨大的麻煩。
這就是一場不對稱的絕地反擊,老百姓沒什么兵法,就知道這幫人要殺自己全家,那我就得跟你拼命。
這場戰斗最后的數據是慘痛的:清軍駐防營死了3000多,百姓死了近8000人,太平軍也扔下了上千具尸體。
從戰略上看,滄州之戰只是太平天國北伐路上的一段插曲,甚至在很多宏大敘事的史書中只有寥寥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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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于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個體來說,這不僅是生與死的界限,更是對“武藝”二字最血淋淋的注解。
所以,別再說武藝在戰場上沒用了。
當體系崩潰、科技失效、建制被打散,當你和敵人面對面呼吸著同一口血腥空氣時,那一點點比別人更快、更狠、更準的技巧,就是你唯一的依靠。
這種“不體面”的偷襲,恰恰是民間武術在實戰中最真實的寫照——沒有套路,只有殺招。
滄州城下的那些亡魂用生命告訴我們:這就是歷史最粗糙的紋理。
沒有什么神功護體,沒有什么以一敵百的傳說,有的只是爛泥地里的翻滾,和每一次揮刀時的絕望。
那個叫溫氏的女人,最后也沒留下全名。
只有那把帶著缺口的剪刀,被寫進了《滄縣志》的角落里,冷冷地盯著后來的看客。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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