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2月,魯南前線那個冷得要命的冬天,國軍的一間指揮部里傳出一聲脆響,一只上好的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摔杯子的人叫歐震,整編第19軍的中將軍長。
這時候他臉漲得通紅,不是因為前線丟了地盤,而是剛剛收到情報,那個把自己耍得團團轉、順便把友軍李仙洲幾萬人送進火坑的對手,竟然是粟裕。
這一刻,歐震徹底破防了。
他在指揮部里來回踱步,嘴里念叨著那個讓他懷疑人生的事實:老子堂堂正規軍出身,最后竟然被當年看大門的警衛班長給算計了。
有時候,歷史最喜歡開這種黑色玩笑,你當年的不屑一顧,最后都成了打在臉上的巴掌。
要把這事兒說明白,咱們得把時間條往回拉,拉到1927年的那個秋天。
那時候南昌起義剛打完,部隊南下廣東,也就是著名的“潮汕失敗”。
那時候的歐震可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是起義軍第24師71團的團長,跟葉挺混飯吃的。
而這時候的粟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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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龐大的起義隊伍里,他只是指揮部警衛隊的一個班長。
說白了,要是歐震那時候進出指揮部,粟裕還得給他敬禮,歐震估計連正眼都不會夾他一下。
這就是當時兩人身份的巨大鴻溝,一個是威風凜凜的團級干部,一個是站在門口站崗的小班長。
可是,人這輩子的命運,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部隊撤到潮汕的時候,情況那是相當糟糕。
前有薛岳的強敵,后有追兵,加上水土不服,軍心就開始晃蕩了。
這時候歐震和另外一個團長古勛銘,就開始動歪心思了。
兩人私底下嘀嘀咕咕,覺得這仗沒法打,不如換個山頭拜拜。
這事兒吧,其實葉挺早就看在眼里了。
葉挺那是什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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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軍軍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他第一時間就出手,直接把歐震和古勛銘的兵權給下了,把他倆調到師部掛了個“副師長”的虛職。
說好聽點叫升官,說難聽點就是找人看著你,別讓你亂動。
當時指揮部里有好幾個參謀都急眼了,跟葉挺說:“軍長,這兩人腦后有反骨,現在是非常時期,留著就是定時炸彈,不如直接斃了,省得以后麻煩。”
這時候,歐震的命其實就懸在葉挺的一念之間。
如果那時候葉挺點個頭,哪怕是不說話默認一下,歷史上就沒有后來的歐震中將了,粟裕二十年后也能少個強勁對手。
但在那個生死攸關的路口,葉挺看著跟自己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部下,心軟了,這一軟,就埋下了二十年的禍根。
葉挺嘆了口氣,覺得大家畢竟兄弟一場,沒必要把事做絕。
結果呢?
這一念之仁,換來的不是歐震的感激,而是背后狠狠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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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湯坑戰役打響了,這是起義軍南下最關鍵的一仗。
就在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勝負就在毫厘之間的時候,歐震瞅準了機會。
他利用自己在舊部里的影響力,帶著私下聯絡好的一千多號人,突然臨陣倒戈,直接投向了對面的薛岳。
這一下太致命了。
原本膠著的防線瞬間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起義軍的主力部隊直接被打散,最后不得不分散突圍。
咱們后來都知道,朱德和陳毅帶著剩下的八百人上了井岡山,那是后話。
但在當時,歐震這一手,直接把南昌起義的主力給坑慘了。
投奔薛岳后,歐震雖然背著個“叛徒”的名聲,但再那個混亂的年代,只要有槍就是草頭王。
他因為熟悉紅軍的戰術,在薛岳手下混得風生水起,從副師長一路干到了集團軍總司令。
咱們有一說一,到了抗日戰場上,歐震還是表現出了中國軍人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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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滬會戰的時候,看著日軍在咱們的土地上橫行霸道,他也曾寫過“犧牲本是男兒志”這樣的詩句。
那時候他帶著部隊跟鬼子硬剛,確實打出了幾場漂亮的仗,這也讓他后來在國軍系統里站穩了腳跟。
時間一晃,這就到了1947年。
內戰全面爆發,歐震手握重兵,帶著整編第19軍殺向山東解放區。
這時候的歐震,那是相當自信。
他覺得自己太了解共軍了:“他們不就是那一套嗎?
游擊戰、運動戰,想辦法把你切開,然后一口口吃掉。”
于是,這位老兄發明了一套后來被軍迷們津津樂道的“滾筒戰術”,或者叫“烏龜戰術”。
這戰術的核心就一個字:茍。
他的部隊不管怎么走,就像一個鐵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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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力高度集中,幾個師并排走,左右間隔只有幾百米,哪怕是晚上睡覺,各部隊之間也要把機槍架好互相掩護。
絕不冒進,絕不孤立,絕不給華野任何穿插分割的機會。
你說這招笨吧,它還真挺管用。
一開始粟裕確實有點頭疼,不怕敵人兇,就怕敵人縮成一團刺猬。
歐震這只老狐貍,雖然爬得慢,但他穩啊,搞得華野主力想下嘴都找不到地方。
但戰場上的事兒,不怕你用笨辦法,就怕你把笨辦法當成了聰明藥,最后把自己給毒死了。
粟裕那是戰神級別的指揮官,既然你歐震想當烏龜,那我就把你當成誘餌,去釣別的傻魚。
粟裕迅速調整了部署,既然你歐震想占便宜,那就給你個天大的便宜。
華野主力秘密北上,只留下少量部隊跟歐震演戲。
這戲演得那叫一個真,且戰且退,最后甚至連臨沂這種戰略重鎮都主動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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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招“空城計”加“示弱計”,徹底把歐震給忽悠瘸了。
當歐震帶著部隊大搖大擺開進臨沂城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街道,那種“昔日長官今日勝”的虛榮心簡直爆棚。
他想都沒想,第一時間就給南京發了封電報。
在電報里,他把這一仗吹得那是天花亂墜,說什么“攻占臨沂,徹底擊潰共軍主力,共軍已經向北潰逃”。
這封注水的捷報,直接把蔣介石和陳誠給誤導了。
南京那邊一看,哎喲不錯啊,既然共軍主力被打跑了,那北線的李仙洲兵團還等什么?
趕緊南下,來個“南北夾擊”,把共軍徹底消滅在沂蒙山區。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這正好鉆進了粟裕的口袋陣。
李仙洲那幾萬人在萊蕪被粟裕包了餃子。
短短三天,幾萬大軍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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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著名的梗怎么說來著?
王耀武后來罵李仙洲:“就是五萬頭豬,共軍三天也抓不完啊!”
直到萊蕪戰役慘敗的消息傳來,還在臨沂城里做著美夢的歐震才猛然驚醒。
他終于明白,那個他當年根本看不起的“炊事兵”、“小班長”,在戰略層面上早就甩了他十條街。
他引以為傲的穩扎穩打,不過是人家棋盤上的一枚用來釣魚的死棋。
那只摔碎的茶杯,摔碎的不只是他的面子,更是舊時代軍官那種骨子里的傲慢。
萊蕪戰役之后,歐震雖然沒被撤職,但那個心氣兒徹底沒了。
他在后來的孟良崮戰役里,那是畏首畏尾,眼睜睜看著張靈甫被殲滅,根本不敢全力救援。
再往后,隨著國民黨大勢已去,歐震也是一路敗退,從廣東逃到海南,最后灰溜溜去了臺灣。
到了臺灣后的歐震,徹底失去了兵權,掛著幾個閑職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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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他,經常一個人對著地圖發呆。
他的貼身副官后來回憶說,將軍臨終前,眼睛一直死死盯著墻上的廣東地圖,枕頭都被淚水浸濕了。
1969年,70歲的歐震在臺北病逝。
回看這段歷史,咱們不得不感嘆:當年葉挺將軍的一念之仁,雖然留下了隱患,但歷史的大潮終究不是一兩個人能擋得住的。
歐震這輩子,投機過、奮斗過、背叛過,最后還是輸給了那個代表著新生的力量。
1969年2月13日,歐震在臺北一家醫院里咽了氣,終年70歲,葬在了陽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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