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轉身折返,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竟是那個曾經虐待我的保姆。
我渾身的血液幾乎在瞬間凝固,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保姆臉上擠滿了討好的笑容——那張臉,和林瑋一模一樣。
“林太太,您今天叫我來是……?”
媽媽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讓你最后看一眼小瑋,然后拿著錢,永遠消失。”
我呆立在原地,手腳冰涼。
這個保姆,不是應該因為虐待兒童、偷換孩子而被送進監獄嗎?
為什么媽媽反而要給她錢,放她走?
難道媽媽忘了,這個人就是曾經虐待我的保姆?
我拼命跑向媽媽,想大聲告訴她真相。
可無論我怎么喊,她都聽不見。
保姆很快看完了林瑋,接過厚厚的鈔票,還和媽媽簽了一份文件。
媽媽皺著眉催促:“拿了錢就趕緊走,別讓阿之看見。”
“出去以后管好你的嘴。我費力氣把你保釋出來,就是不希望小瑋未來的人生有污點。”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整個人仿佛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原來……媽媽一直都知道。
我吸了吸鼻子,有點發酸。
可是媽媽,那我呢?
林瑋的未來不會有污點,他是在愛里長大的小王子。
我的未來卻已經在那個地下室里毀了。
媽媽似乎終于記起了我。
“爸爸快回來了,我去叫阿之下來吃飯。”
“小瑋,你記得一會給阿之道歉,等他原諒你爸爸媽媽才能名正言順地接你回來,聽到沒?”
林瑋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可媽媽找遍了整個家也沒看到我。
她皺著眉問林瑋有沒有看見我。
林瑋支支吾吾,眼神躲閃:“我……我記得下午他賭氣躲到衣柜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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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嘆了口氣,無奈地敲敲衣柜門。
“阿之,出來吃飯好不好?”
無人回應。
媽媽耐著性子哄:“我今天帶小瑋來給你道歉了,你理一理媽媽,好不好?”
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媽媽終于不耐煩了,她重重拍了拍衣柜門:“林之!你還要鬧脾氣到什么時候?”
“你再不說話,媽媽就直接把衣柜門打開了!”
說完,她生氣地握住衣柜把手,準備開門,林瑋卻忽然叫住了她。
“媽媽,你別管他了,我們先吃吧!”
他心虛地眨眨眼:“我餓了媽媽。”
“行!那就讓他餓死在里面!看他能和我犟多久!”
媽媽說著,直接轉身回了餐桌。
我站在餐桌旁無措地絞著雙手,心里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
至少,媽媽不會看見我的身體覺得倒胃口。
保姆把最后一道菜上齊后,爸爸終于回來了。他手上提著個蛋糕,整個人喜氣洋洋。
林瑋跑過去擁抱他:“爸爸你回來啦!這是給我的生日蛋糕嗎?”
我在爸爸的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柔和:“是呀,專門為你準備的!”
可媽媽卻遲疑了。
“老公,今天……好像也是阿之的生日。”
爸爸愣住了,臉上彌漫著尷尬。
“瞧我……阿之來咱家不太久,我給忘記了……”
“要不然……我去給阿之重新買個蛋糕吧?”
媽媽的臉上也閃過不自然,可她想到剛剛衣柜的事,整個人又冷淡起來:
“忘記了就忘記了,先給小瑋過吧。”
“反正我看他這么有骨氣,不過生日也沒關系。”
林瑋也大聲嚷著:“就是啊,憑什么要為了他多買個蛋糕?”
“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家,媽媽說了我才是她的小王子!”
是啊,我不屬于這個家。
我也從來沒過過生日。
我怔怔地聽著他們的話,眼里好像有什么流出來,我使勁憋了回去。
沒事的,反正我已經死了,有沒有家都沒關系。
我偷偷瞥著那個蛋糕,看著媽媽把蛋糕分好,林瑋那一塊是最大的一塊,上面綴滿了草莓,看起來好吃極了。
他坐在爸爸媽媽的中間,真的像個王子。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蛋糕很快就快吃完了。
吃飽喝足,媽媽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帶林瑋來和我道歉的。
可我不愿意出來,林瑋就只能先送回去。
林瑋哭著鬧著不愿意走。
“憑什么?這是我的家,憑什么我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住!”
“我在學校宿舍住的一點都不舒服,我想回家,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說著,林瑋大聲哭了起來。
媽媽的眼里閃過心疼。
“老公,要不然就讓小瑋留下來吧,今天也怪晚的了。”
爸爸猶豫了:“可是你忘記了,那天林之剛來的時候,一看見小瑋,都差點自殺了……”
爸爸的話還沒說完,媽媽忽然崩潰了:“林之,林之!又是林之!為什么他一來就要把我們整個家都毀掉!”
“小瑋就算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我們也養了十幾年啊!他林之不過來了幾個月,小瑋就要因為他受盡委屈住宿舍,小瑋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啊!”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無措又難過。
或許,我就不該被認回來。
死在那個地下室,不會又任何人知道,也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
爸爸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拍著媽媽的肩。
“好了好了,你想讓小瑋留下來就留下來,小瑋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會不心疼?”
“這樣吧,一會我去和阿之說,讓小瑋留下來一晚。”
媽媽紅著眼眶點點頭,指了指我的方向。
爸爸站起來,向衣柜走去,耐心地敲了敲柜門。
“阿之,出來好不好?小瑋是真心想替她媽媽和你道歉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那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做人要向前看對不對?”
“聽話,別和爸爸媽媽鬧脾氣了,快出來吧!”
死一般的寂靜充斥了客廳。
爸爸的臉沉了沉,剛準備再開口,剛剛還哭著喊著要留下來的林瑋忽然怯怯開口。
“爸爸媽媽,小瑋要不,還是過幾天再來吧……”
可媽媽語氣堅決:“不用,小瑋,我們不慣著他這臭脾氣,老公,直接把門打開!”
爸爸點了點頭,轉身開門。
可他不管多用力,門都死死的堵在那里,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門被鎖住了嗎?”
聽到這話,媽媽疑惑地看向林瑋:“小瑋,你不是說阿之自己賭氣跑進去了嗎,門怎么可能在外面鎖上?”
林瑋顫顫巍巍地低下頭,心虛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媽媽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小瑋,是你把阿之鎖在里面的嗎?快把鑰匙拿出來!”
“阿之一個人關在里面一天了,他會害怕的!”
說著,她從林瑋捏緊的拳頭里翻出了鑰匙。
媽媽語氣焦急地把鑰匙遞給爸爸:“快開門,把阿之放出來!”
可爸爸卻僵在原地,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
“老婆,前幾天這個衣柜進了蟲子,我們好像叫人把縫隙都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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