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喬一個人回了家。
別墅很大,很空,冷冰冰的,她換了鞋,上樓,開始整理行李。
其實這段時間她已經悄悄整理了不少,如今只要最后收尾了。
她把衣柜里那些和秦窈風格相似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疊好,放進箱子。
這些衣服,她以后再也不會穿了。
樓下傳來開門聲。
陸辭瀾回來了,可不止他一個人。
秦窈站在樓梯口,看見向喬,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向喬,好久不見。”
向喬沒說話。
“秦窈說想來看看小白。”陸辭瀾開口,語氣有些不自然,“她說很久沒見了。”
小白是陸辭瀾和秦窈在一起時養的一條狗,后來秦窈出國,狗就留給了陸辭瀾,向喬嫁進來后,一直是她照顧。
“隨便。”向喬轉身要回房間。
“小白!小白!”秦窈已經蹲下身,拍著手喚狗。
一條白色的薩摩耶從角落里跑出來,看見秦窈,興奮地撲上去,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哎呀,小白還記得我!”秦窈抱著狗,笑得眼睛彎彎,“看來你被其他女人養了這么多年,卻還是只認我這個媽媽啊。”
她的話帶著明顯的挑釁。
向喬腳步停住。
陸辭瀾皺眉:“秦窈,當初你二話不說跑出國,也沒要它,早就沒了資格做它的媽媽。”
“現在你看也看過了,可以回去了。”
秦窈嘟起嘴:“外面天黑又下雨,我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能不能……在這住一晚?”
陸辭瀾想拒絕。
可窗外確實下起了大雨,雷聲滾滾。
他下意識看向向喬,想說服她同意,以前每次秦窈來,向喬都會鬧,他總要費一番功夫安撫。
但這一次,他還沒開口,向喬就說話了。
“客房在一樓最里面那間,床單被套都是干凈的。”她語氣平靜,“想住就住吧。”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
陸辭瀾愣住了。
秦窈也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來,挽住陸辭瀾的胳膊:“辭瀾哥哥,你看,你老婆都同意了。”
陸辭瀾看著向喬關上的房門,心里那股異樣感又浮了上來。
他甩開秦窈的手:“你安分點。”
這時手機響了,是工作電話。
他看了秦窈一眼:“你自己待著,別惹事。”
然后去了書房。
客廳里只剩下秦窈一個人。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走到向喬房門口,敲了敲門。
向喬打開門。
秦窈靠在門框上,上下打量她:“裝什么大度?你以為你讓我住下,辭瀾哥哥就會覺得你懂事嗎?沒用的,向喬,我現在就讓你看看,你失敗到什么地步,這些年,你不僅贏不了辭瀾哥哥的心,甚至贏不到一條狗的心。”
她吹了聲口哨,小白跑過來。
“小白,”秦窈指著向喬,“去,咬她。”
狗愣了一下,但還是在秦窈的催促下,撲上去咬住了向喬的小腿。
向喬猝不及防,痛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
秦窈笑得十分快意:“看到了吧,你呀,連一條狗都養不熟,居然還癡心妄想能從我這里搶走辭瀾哥哥?還是趕緊放棄吧!”
疼痛和屈辱讓向喬渾身發冷,但她死死咬住了嘴唇,沒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
她抬頭看向秦窈,眼神冷得像冰:“忘了告訴你,秦窈,這別墅的公共區域,包括樓梯和走廊,都有24小時監控。錄音錄像功能都很齊全。”
“如果你今天還想待在這里,跟陸辭瀾再續前緣的話,我勸你不要再來招惹我。否則我直接把監控丟給他看。你覺得,他還會讓你留下來嗎?”
秦窈臉色一變。
向喬不再看她,轉身回房,關上門。
她走到床邊,從抽屜里拿出藥箱,給自己上藥。
藥水涂在傷口上,火辣辣地疼,可她臉上沒什么表情。
上完藥,她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不像往常那樣,還要給陸辭瀾泡牛奶,等他工作完,跟他說晚安。
她直接睡了。
半夜,向喬是被濃煙嗆醒的。
她睜開眼,房間里全是煙,嗆得她直咳嗽。
她慌忙下床,打開門,走廊里火光沖天。
著火了!
她扶著墻,一步一步往外挪,可沒走幾步,就因為吸入過多濃煙,腿上一軟,直接摔倒在地。
地板很燙,她掙扎著想爬起來,卻沒有力氣。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這里的時候,一個身影沖進了火海。
是陸辭瀾!
他穿著睡衣,臉上全是煙灰,正焦急地四處張望。
向喬想喊他,可喉嚨被煙嗆得發不出聲音,她伸出手,想讓他看見自己。
可陸辭瀾卻看都沒看她,徑直沖向了房間角落——
小白正蜷縮在那里,瑟瑟發抖。
他一把抱起狗,轉身就走,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
向喬看著他消失在火光里的背影,突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
他是來救那條狗的。
在陸辭瀾心里,她連一條狗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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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越來越重,她吸進去,意識開始模糊。
她咬著牙,撐著墻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
可是門口已經被掉下來的橫梁擋住了,根本出不去。
向喬絕望地看著那根燃燒的橫梁,轉身沖向窗戶。
她推開窗戶,冷風灌進來,讓她清醒了一些。
她低頭往下看,正好看見陸辭瀾抱著狗沖出別墅,秦窈撲進他懷里。
“辭瀾哥哥!嚇死我了!”秦窈哭得梨花帶雨,“我還以為小白會死在里面……這條狗我們養了這么多年,可是見證了我們的愛情啊……”
陸辭瀾身體僵了一下,似乎想推開她,可看著她哭得如此傷心,最終,還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低聲安慰:“別哭了,沒事了,狗沒事,你也沒事。”
向喬看著這一幕,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麻木的空洞。
她不再指望任何人。
她爬上窗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身體在空中墜落的時間很短,短到她還沒來得及害怕,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砰——”
劇痛瞬間席卷全身,她躺在地上,身下溫熱的血漫開。
“啊——!太太!太太跳樓了!”
傭人的尖叫聲響起,陸辭瀾猛地回頭。
他看見了躺在血泊里的向喬。
“向喬!!!”
他臉上的表情,是向喬從未見過的,震驚,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恐慌。
向喬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只吐出一口血。
然后,她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向喬睜開眼,看見白色的天花板。
她動了動,全身都疼,尤其是腿,疼得鉆心。
“向喬!”陸辭瀾的聲音響起。
她轉過頭,看見他守在床邊,眼睛里全是紅血絲,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憔悴不堪。
他抓住她的手,聲音有些發抖:“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慢慢地、但異常堅定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陸辭瀾的手僵在半空,臉色微微一變。
他以為她是在為火災和跳樓的事生氣,是怨他沒有先救她。
“向喬,”他試圖解釋,聲音放低了些,“我當時去房間里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你,以為你已經逃出去了,所以才只把小白抱走,它不是普通的狗,是……”
是什么?是他和秦窈的定情信物?是承載著他們美好回憶的見證?
“既然你在房里,為什么不叫我呢?”
為什么不叫他?
向喬終于抬眸,看向他。
她的眼睛很黑,很深,里面沒有任何怨懟,也沒有任何期待,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平靜。
“因為,我對你已經沒有指望了。”
陸辭瀾渾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擊中,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什么叫……沒有指望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心口某個地方,因為她這句話突然空了一下,漏進一股陌生的、冰冷的穿堂風。
向喬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就是字面意思。我不指望你會救我,不指望你會選我,不指望……你會愛我。”
陸辭瀾心頭震動,剛要開口,手機卻響了。
是秦窈!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向喬接起電話。
向喬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能看到他側臉的線條緊繃,語氣一開始帶著不耐,最后,卻是壓抑的妥協和一句“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陸辭瀾走回床邊,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看著向喬,欲言又止。
“你去吧。”向喬沒等他開口,先說了,語氣依舊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平靜,“我這里真的不需要人。”
陸辭瀾看著她,胸口像是堵著一團濕棉花,悶得他喘不過氣。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說:“秦窈那邊有點麻煩,我……過去處理一下,很快回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我知道你是在為之前的事生氣,才故意說這種氣話,你放心,以后不會再發生那種情況了。”
“過幾天是你母親忌日。我陪你去祭拜。”
向喬原本低垂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我母親忌日,和秦窈的生日,是同一天。”她笑了一聲,“你不去陪她過生日嗎?”
陸辭瀾顯然沒料到她突然提起這個,臉色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幾秒,才避開她的目光,語氣有些生硬地回道:“她生日……跟我有什么關系?”
向喬再次笑了。
怎么會沒有關系呢?
結婚五年,每年的這一天,陸辭瀾都“有事”。
第一年,他說要出差,第二年,他說要開會,第三年,他說要見客戶。
后來她才知道,她母親忌日和秦窈生日在同一天。
每年那一天,陸辭瀾都要飛十幾個小時去國外,在秦窈家門口站一夜,然后留下禮物離開。
今年秦窈回來了,他能看到真人,更能抒發愛意了。
“哦,是嗎。”
向喬輕輕應了一聲,沒再說什么,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交談、疲倦至極的模樣。
陸辭瀾被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弄得心頭火起,卻又無處發泄。
他看著向喬蒼白的臉和緊閉的雙眼,那句“我和秦窈真的沒什么了,你不要誤會”在嘴邊滾了滾,最終也只是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然后,他轉身,匆匆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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