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鏡知遵照我吩咐,前去交代行軍加速前進(jìn)。
我和夏汐月一起回馬車,要上馬車的時候,夏汐月忽然哎呀一聲,長發(fā)如瀑散下。
“我的發(fā)帶斷了,讓殿下見笑了。”
夏汐月局促抓了抓頭發(fā):“殿下,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梳子?”
“我之前見您車上有兩把木梳,我借那把舊的就好。”
我一怔,馬車上那把舊的木梳,是何鏡知送我的定情木梳。
這木梳,在北狄陪了我三年。
正好,借這個借口,把何鏡知的定情木梳還過去吧。
畢竟,這本就不屬于我。
我從馬車內(nèi),拿了舊木梳給夏汐月。
不料,她接過剛一梳頭,梳子咔嚓一聲,斷成了兩半。
恰好這時,何鏡知過來了,看清楚梳子的時候,臉色驟變。
轉(zhuǎn)頭就呵斥夏汐月:“殿下的梳子是你能用的嗎?還不快向殿下謝罪!”
夏汐月嚇得快哭了。
我卻笑了笑,語氣分外平靜:“沒事,斷了就斷了吧。”
我和何鏡知的情緣,早就斷了。
何鏡知直白注視了我?guī)酌耄请p總是平靜的墨眸,此刻卻翻涌著墨色,顯得格外深邃。
片刻后,他才暗啞道:“謝公主寬恕。”
他又變成了恭敬的大將軍。
我回了馬車,放下車簾時,卻看到何鏡知正用斷梳溫柔熟稔給夏汐月梳頭。
他高大的身軀籠罩夏汐月,看起來真恩愛。
曾經(jīng),我也這樣親密窩在何鏡知的懷里,讓他給我梳頭。
如今,物是人非。
系統(tǒng)忽然在腦海提醒我。
距離宿主抵達(dá)大虞最近的城門大約只剩18個小時,宿主會在抵達(dá)城門那一刻吐血而亡。
接下來系統(tǒng)會慢慢抽走你的生命力,你會越來越虛弱,也會屏蔽你的痛覺。
系統(tǒng)話落,我身體驟然脫力,嘭得砸向車壁。
“公主!”
幾乎瞬間,何鏡知就沖上了馬車。
下一秒,就聽他帶著怒氣問:“公主,您的傷口崩裂了,怎么不說?”
我才發(fā)現(xiàn),我包扎好的掌心,被我掐得血肉模糊。
何鏡知抬手又要給替我上藥。
我卻躲開了何鏡知的觸碰。
淡淡說:“男女有別,將軍已成家,請自重。”
何鏡知僵了一瞬,才低聲道:“那我讓汐月來照顧公主。”
說完,他就下了馬車。
不一會兒,夏汐月就帶著傷藥過來,給我上藥。
夏汐月滿臉愧疚:“斷了的梳子我一定給公主修好。”
她一邊給我處理傷口,一邊好奇問。
“聽說梳子都是定情信物,公主的梳子是誰送的?”
“應(yīng)該不是北狄王吧?”
北狄王,年紀(jì)都可以做我的爹了,當(dāng)然不是他。
我扭頭看向馬車旁,縱馬跟著走的何鏡知。
他挺拔修長,單手握著纖繩,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每一寸肌肉卻都維持著一種緊繃的,隨時準(zhǔn)備出擊的狀態(tài)。
我一陣恍然,仿佛看到了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何鏡知。
我低聲喃喃:“梳子,是年少的愛人送我的。”
夏汐月遺憾:“公主曾經(jīng)有愛人,那……怎么就去和親了呢?”
我轉(zhuǎn)頭看向無垠荒漠,澀然道。
“因為他娶了別人。”
話落,馬背上的何鏡知驟然收緊纖繩,駿馬不耐嘶鳴了兩聲。
夏汐月憤然問:“那人真壞!公主恨不恨那個背叛你的男人?”
我沒有說話,眼中漫上自嘲與苦澀。
恨嗎?
恨的。
可比恨更多的,是無能為力的絕望。
系統(tǒng)曾告誡我:炮灰公主和男主沒有感情線,宿主不要做無用功,你和何鏡知不會有好結(jié)果。
何鏡知當(dāng)下無論多愛你,可他命定的妻子不是你,他最后也會為了命定之人拋棄你。
我賭愛能抵萬難,以為何鏡知能為我對抗劇情。
可后來,何鏡知娶了別人,我和親北狄。
我們終究回到了既定的劇情線。
夏汐月給我包扎好傷口后,何鏡知借口悶熱,把她叫走了。
重新啟程時,何鏡知上馬前,忽然低聲說。
“公主,對不起。”
我喉頭一緊,掀開車簾,直直看向眉眼低凝的何鏡知。
我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憋了三年的話。
只是,聲音卻干澀得像是砂紙磨過:“三年前……你為什么拒婚?”
“是你對夏汐月一見鐘情,突然不愛我了嗎?”
何鏡知抬眼和我淡淡對視,喉結(jié)滾動,卻只說一句極輕的,卻按滅我靈魂的話。
“我的確背叛了公主,現(xiàn)在追究原因,已經(jīng)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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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幾個字,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我的心密密地籠罩箍緊。
何鏡知卻還懇求:“我欠公主的,我可以補償。”
“請您別為難汐月,她不知道我們的事,她是無辜的。”
我的心一寸寸涼下去,我見過何鏡知愛人的模樣。
此刻他小心翼翼,極盡謙卑,他這個人驕傲固執(zhí),只會為心愛的人妥協(xié)。
他就這么愛夏汐月?
我甩下門簾,氣得深呼吸都平復(fù)不了情緒。
到現(xiàn)在,何鏡知還是不肯給我一句解釋。
是沒必要,還是我不值得?
行軍隊伍前進(jìn),慢慢走出大漠,看見綠洲,空氣中已帶有濕潤氣息。
何鏡知沒再準(zhǔn)許夏汐月過來,越臨近大虞,我的身體越差。
我渾身沒有力氣,昏睡的時間長了。
夜幕緩緩降臨,氣溫也冷了下來。
行軍停下休息,在周圍安營扎寨,轎簾外火光四起。
我撩開轎簾窗戶透氣,抬眼就看到不遠(yuǎn)處,何鏡知正帶著夏汐月在放手持小煙花。
他們吵吵鬧鬧,夏汐月?lián)]手玩,何鏡知負(fù)責(zé)點煙花。
暖黃的火光將他的鎧甲都迎上了溫度,他凝著夏汐月的眸光也溫柔如水。
我看的眼澀,正要合上轎簾,夏汐月卻扭頭看到了我。
她立馬拿著小煙花朝我跑過來,興奮說。
“這種小煙花很受大虞女子的喜歡,公主應(yīng)該也喜歡吧?”
說著,夏汐月就拿了一根塞到我手里,邀請我下去玩。
我看著手中滋滋發(fā)光的璀璨煙火,記起之前夏汐月說過。
何鏡知和她成婚那天,就放了一夜的煙花。
我咽下澀意,裝作不經(jīng)意問:“汐月,你和何將軍是什么時候成婚的?”
夏汐月笑著回答:“三年前的臘月初一。”
聽著這個時間,我的喉嚨忽得涌上一股血腥。
好似有把刀插在我心上翻攪。
三年前的臘月初一,我被送到北狄王庭,被迫成親。
原來那天,何鏡知也和夏汐月成親,還放了一夜的煙花。
何鏡知曾經(jīng)承諾,我們成親會給我放煙花。
他的確放了。
多諷刺。
我一時失神,煙花燒到了衣擺,火焰登時蔓延向上。
“公主小心!”
何鏡知即刻沖過來,撲滅了火,將我扣進(jìn)他的懷里。
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渾身的緊繃。
這一瞬我好像有種,他還愛著我的錯覺。
可這錯覺剛一燃起,何鏡知就放開了我。
他退后一步,又恢復(fù)了冷靜梳理:“臣僭越了,煙花危險,為保證鳳體安康,公主還是不玩的好。”
“請公主進(jìn)回轎攆休息。”
從前,何鏡知從來不會說這話。
他不是讓我不去玩,而是想辦法滿足我的高興。
我說想玩雪,他會把我裹成球,偷偷帶我去花園堆雪人、砸雪球。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回了轎沒多久,行軍隊伍便啟程。
也漸漸深了,氣溫一低再低。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越來越差,我把最厚的衣服穿上,還是冷得瑟瑟發(fā)抖。
我以為就這樣一路冷到城門,沒成想,夏汐月趁著何鏡知沒注意,偷偷跳上了我的馬車
她忽然跳進(jìn)來嚇了我一跳,人控制不住栽倒,好在夏汐月扶住了我。
我撞到她胸口,邦的刺痛。
“公主,你沒事吧?”
夏汐月扶著我的手很有力,她身體不軟,手臂很粗,力氣很大。
“公主,我特地帶了一壇酒,您喝點酒暖身體吧?”
她一手扶著我,一手還能穩(wěn)穩(wěn)倒酒。
我疑惑望著她的手臂,詫異說:“你的力氣真大。”
夏汐月尷尬笑笑,忙松開我的手。
“之前不是和殿下說了,我和平常閨秀不一樣,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
“我力氣大,手臂粗,是跟著何鏡知在軍營里面,然后練出來的。”
我接過酒,喝了一口,辛辣從喉嚨蔓延至胸口。
我是現(xiàn)代人,一直很好奇古代的軍營是什么樣。
和何鏡知在一起后,我軟磨硬泡求了他很多次,但是他不肯帶我去。
他說軍營重地,女人不得入。
而夏汐月卻可以,就連來北狄接我,何鏡知都帶著她。
炮灰和命定之人,在何鏡知心理的地位果然不一樣。
一陣血腥氣忽然竄上我喉口,下一秒,我捂著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與此同時,腦內(nèi)響起系統(tǒng)播報——
請宿主顧綰妤注意!距離大虞最近城門陽城最多只剩8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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