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招安大事,須得太師首肯。”“童樞密率軍二十萬征討。”“高太尉統領禁軍拱衛京師。”
《水滸傳》中,太師蔡京、太尉高俅、樞密使童貫,這三位朝廷重臣的身影無處不在。
他們似乎都能左右皇帝決策,還能調動千軍萬馬,都能讓梁山好漢們聞之色變。
在讀者心中,蔡京、高俅、童貫常被并列為“三大奸臣”。
那話說回來,他們三的官職誰的更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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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官制以其獨特的復雜性和權力制衡機制著稱,這是趙匡胤“杯酒釋兵權”后,吸取了唐朝藩鎮割據和五代十國武將亂政的教訓所定下。
他把全國權力拆成了“行政、軍事、財政”三大塊,形成了著名的“二府三司”制度。
“二府”,一是“中書門下”,二是“樞密院”。前者相當于今天的國務院,管全國政務,比如官員任免、政策制定、地方治理,長官是宰相;
后者相當于今天的國防部,管全國軍政,比如軍事戰略、軍隊調動、軍官升遷,長官是樞密使。
這兩個機構的長官,一個掌行政,一個掌軍政,相互制衡。確保皇帝對朝政的絕對控制。
“三司”,管全國財政,相當于今天的財政部+發改委,負責收稅、花錢、管國庫,長官叫三司使,專門制衡“二府”的財權。
這里還要強調一個關鍵點,宋朝名義上實行三省六部制,但實際運行中形成了一套獨特的 "官、職、差遣" 分離制度,也使得官職名稱往往僅代表級別與俸祿,而 "差遣" 才是掌握實權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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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些官員品級是正一品,但只是個虛銜;有些官員品級是正二品,卻掌控著中樞實權。
因此宋朝官制中還有“太師、太傅、太保”這類“三公”頭銜,聽起來特別唬人,但都是“加官”——也就是榮譽稱號,不是常設的實權官職,沒有固定的工作范圍,純粹是皇帝用來表彰重臣的“面子工程”,重點是看他后面的實權官職。
太師作為 "三公" 之首,品秩為正一品,源于西周時期的六卿制度,在宋代成為授予元老重臣的最高榮譽加銜。
雖然品階尊貴,但通常并無實際執掌,多為宰相或前任宰相的加官,因此太師蔡京的真正的權力基礎,來自他擔任的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
這實質上是宰相之職,掌控中書門下這個行政中樞,權力包括:制定國家大政方針,任免各級官員(尤其是文官系統),審核全國政務,影響財政決策等等。
《水滸傳》中,蔡京主導招安政策、操控地方官員,正是其行政實權的體現。當梁山想要招安時,最終需要“打通蔡太師的關節”,這生動反映了行政權在宋朝的核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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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同樣位列三公,品秩亦為正一品,作為武官體系的最高榮譽頭銜,在宋代多為加官,僅作為對有功武將的褒獎。即使擔任此職,也往往不直接掌握軍權,因為宋朝的軍權早就被拆得稀碎,調兵權和統兵權是分開的。
樞密院管軍政決策,三衙(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管軍隊訓練和日常管理,調兵權和統兵權是分開的。
太尉高俅的實權,其實來自他擔任的“殿前都指揮使”——這是三衙之一的殿前司長官,掌控著京城的禁軍(殿前司軍隊),負責京城的防務、皇帝的安保。
但他沒有全國軍政的決策權,也不能隨便調動外地軍隊;就算是領兵出征,也得先上報朝廷,聽從中樞的安排。
這就看出他的權力局限了:只能管京城的兵,管不了全國的軍政,更管不了行政和財政。
樞密使則屬于實際行政職務,品秩為從一品,是樞密院的最高長官。該職位始于唐代后期,宋代成為常設機構,主管全國軍事行政,包括軍隊名冊、兵籍管理、軍事調動等核心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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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代將統兵權劃歸三衙,但樞密院仍掌握調兵權與軍事行政權,是國家軍事體系的核心機構。
童貫所任樞密使一職,在小說中得到了較為真實的反映。作為樞密院最高長官,童貫掌握著軍事行政大權,包括軍隊調動、將領任免等關鍵權力。
小說中多次描寫童貫領兵出征,雖有藝術夸張成分,但基本符合樞密使主管軍事的制度設定。值得注意的是,歷史上童貫作為宦官擔任樞密使,本身就是宋代政治的特殊現象,小說對此未作刻意回避。
現在,我們可以對三人進行系統性比較。
從品階來看,蔡京的太師與高俅的太尉同屬正一品,高于童貫樞密使的從一品。但宋代官制中,品階與實權并不完全一致,需從實際職權進行辯證分析。
這方面是蔡京(行政決策權)> 童貫(軍政決策權)> 高俅(京城軍務管理權)
這一排序由宋朝“以文制武”的基本國策決定。蔡京的中書門下是全國最高決策機構,不僅管政務,還能通過人事、財政等手段制約軍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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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的樞密院雖獨立于行政系統,但軍費需三司撥付,重大軍事行動需宰相參與決策,本質上仍受文官系統制約。
高俅的三衙權力最為具體和有限,基本局限于京城防務和禁軍管理,既無全國軍政決策權,也無獨立財政支持。
《水滸傳》通過藝術加工,既保留了宋代官制的基本框架,又根據情節需要進行了合理調整,塑造出三位權奸形象。讓我們在閱讀樂趣之外,也能聯想到真實的歷史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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