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離婚協議書站在民政局門口時,篤定陳景琛不出三日就會低頭。畢竟我們十年夫妻,他總說我是刻進他骨血里的人。可我等了38天,拎著他最愛的醬肘子推開門,卻看見年輕的女人系著我的圍裙,踮腳給他擦去嘴角的醬汁。
01
我叫蘇蔓,36歲,在一家國企做行政。陳景琛大我四歲,自己開了家小公司,不算大富大貴,但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我們是大學同學,畢業后一起擠過出租屋,一起啃過泡面,熬過了最苦的日子,才攢下如今的家業。
所有人都羨慕我們,說我們是模范夫妻。只有我知道,這段婚姻里,藏著我難以啟齒的疲憊。
疲憊的根源,是我弟弟蘇強。
蘇強比我小六歲,從小被爸媽捧在手心長大,性子懶散,眼高手低。二十多歲時,他說要創業,爸媽把養老錢都掏了出來,結果血本無歸。后來他又說要做網紅,買設備、拍視頻,折騰了大半年,粉絲沒漲幾個,倒是欠了一屁股債。
我和陳景琛沒少幫襯他。前前后后給他還了十幾萬的債,還給他找了份穩定的工作。可他干了沒三個月,嫌累嫌錢少,干脆辭了職,在家啃老。
今年開春,蘇強談了個女朋友,女方家提出,必須在市里買一套房,不然就不結婚。蘇強哭喪著臉來找我,說女方已經看好了一套三居室,首付還差四十萬。
“姐,你就幫幫我吧!這可是我一輩子的大事!”蘇強拉著我的手,眼淚汪汪,“我知道你和姐夫有錢,就借我四十萬,等我結了婚,肯定好好工作,慢慢還你們!”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又氣又疼。氣他不爭氣,疼他一把年紀了還這么不靠譜。
晚上回家,我把這事跟陳景琛說了。
他正在書房處理文件,聞言頭也沒抬:“不借。”
“景琛,你聽我說,”我走到他身邊,耐著性子解釋,“這是蘇強一輩子的大事,女方那邊催得緊,要是湊不齊首付,這婚事就黃了。”
陳景琛終于抬起頭,眼神里帶著幾分疲憊:“蘇蔓,我們幫他還的債還少嗎?他那性子,就算借了錢,也未必能還得上。這四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
“可他是我親弟弟啊!”我急了,“難道你眼睜睜看著他打一輩子光棍?”
“他打光棍,是他自己造成的。”陳景琛的聲音冷了幾分,“他三十歲的人了,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我們不能一輩子都給他擦屁股。”
“陳景琛!”我拔高了音量,“你怎么能這么冷血?當年你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是誰求爺爺告奶奶幫你湊錢?是誰陪著你吃了那么多苦?現在我們日子好過了,幫我弟弟一把怎么了?”
陳景琛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失望:“蘇蔓,那時候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可蘇強呢?他是個成年人,他的人生,不該由我們來買單。”
“我不管!”我紅了眼,“今天這錢,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我不借。”陳景琛的態度很堅決。
那天晚上,我們大吵了一架。我摔了杯子,他摔了門。這是我們結婚十年來,吵得最兇的一次。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起爸媽的叮囑,想起蘇強的眼淚,心里五味雜陳。我覺得陳景琛變了,變得自私,變得不念舊情。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起床,陳景琛已經做好了早餐。
他把牛奶推到我面前:“蘇蔓,我們好好談談。”
“沒什么好談的。”我別過臉。
“蘇蔓,”他嘆了口氣,“我不是不幫蘇強,我是怕他養成依賴的性子。這樣下去,他永遠都長不大。我們可以給他指條路,但不能替他走路。”
“路?什么路?”我冷笑,“他現在需要的是錢,是房子!沒有房子,他連婚都結不了!”
“那是他的事。”
“陳景琛!”我猛地站起來,“你到底借不借?”
他沉默了幾秒,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決絕:“不借。如果你非要逼我,那我們就離婚。”
我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離婚。”他一字一句地重復,“我不想再為了你弟弟,無休止地消耗我們的婚姻。”
我看著他冰冷的眼神,一股火氣直沖頭頂。我以為他只是說說氣話,以為他舍不得我們十年的感情。
“離就離!”我咬牙切齒,“誰怕誰!”
02
我以為陳景琛會后悔,會來哄我。畢竟我們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可他沒有。
第二天,他就帶著我去了民政局。
站在民政局門口,我心里還存著一絲僥幸。我故意磨蹭著不肯進去,想等他服軟。
可他只是看著我,語氣平靜:“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那一刻,我心里的僥幸,碎得一干二凈。
離婚協議書上,他把房子和車子都留給了我,自己只帶走了公司的股份和一些存款。
我看著他瀟灑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
走出民政局,陽光刺眼。他遞給我一把鑰匙:“這是房子的鑰匙,我已經搬出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接過鑰匙,手指冰涼。
“陳景琛,”我叫住他,“你真的不后悔嗎?”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蘇蔓,是你先放棄的。”
說完,他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車流中,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離婚后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爸媽知道了這事,把我罵了一頓。他們說我太沖動,說陳景琛是個好男人,讓我趕緊去挽回。
蘇強也來找過我,他聽說我離婚了,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抱怨道:“姐,你怎么這么沒用?連四十萬都借不到,還把婚離了!現在好了,我的婚事也黃了!”
聽著他的話,我心里的火氣再也忍不住,狠狠罵了他一頓。蘇強被我罵懵了,愣了半天,灰溜溜地走了。
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這些年,我為了這個弟弟,付出了多少?我忽略了陳景琛的感受,忽略了我們的婚姻,最后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我自找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開始想念陳景琛。想念他做的紅燒肉,想念他熬夜工作時的背影,想念他溫柔地叫我的名字。
我給他發微信,發現自己被拉黑了。我給他打電話,提示是空號。
他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我去他的公司找他,前臺告訴我,他已經把公司交給副手打理,自己出國旅游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心里充滿了悔恨。
我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我是不是真的太偏袒弟弟了?是不是真的忽略了陳景琛的感受?
答案是肯定的。
我想起他無數次的嘆息,想起他疲憊的眼神,想起他說的那句“我累了”。
原來,他早就對這段婚姻失望透頂了。
03
第38天的時候,我聽說陳景琛回來了。
我心里一陣狂喜,立刻去菜市場買了他最愛吃的醬肘子,又做了幾個他喜歡的菜。我換上他最喜歡的那條連衣裙,化了精致的妝,提著保溫盒,去了我們曾經的家。
那套房子是我們一起攢錢買的,充滿了我們十年的回憶。離婚時,他把房子留給了我,但我一直沒住。我總覺得,這房子應該屬于我們兩個人。
我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手里的保溫盒,沉甸甸的。
我掏出鑰匙,輕輕插進鎖孔。
鑰匙轉動的那一刻,我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
門開了。
客廳里傳來熟悉的笑聲,是陳景琛的聲音。
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清脆悅耳。
我僵在門口,手里的保溫盒差點掉在地上。
我慢慢走進去,眼前的一幕,讓我如遭雷擊。
客廳的沙發上,陳景琛正靠在那里看報紙。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我最喜歡的那條圍裙,正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
女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笑容甜美。她踮起腳尖,拿起一顆葡萄,喂到陳景琛的嘴里。
陳景琛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親昵又自然。
茶幾上,放著幾個紅色的結婚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他們聽到腳步聲,同時抬起頭。
陳景琛看到我,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了平靜。
那個年輕女人也看到了我,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看著她身上的圍裙,那是我生日時,陳景琛送給我的禮物。我看著茶幾上的結婚證,紅色的封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塞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景琛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
“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看著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我舉起手里的保溫盒,聲音顫抖:“我……我做了你愛吃的菜。”
陳景琛的目光落在保溫盒上,沉默了幾秒。
“不用了。”他淡淡地說,“我現在,有人給我做飯了。”
他側身讓開,那個年輕女人走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她看著我,笑容依舊甜美:“姐姐,你就是蘇蔓吧?景琛跟我提起過你。”
我看著她,看著她挽著陳景琛的手,看著她身上的圍裙,看著茶幾上的結婚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你們……”我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們結婚了。”陳景琛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她叫林溪,是個很懂事的女孩。”
林溪笑了笑,依偎在陳景琛的懷里:“姐姐,我知道你和景琛有過一段過去。但那都是過去了。現在,他是我的丈夫。”
我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看著這個充滿了我回憶的家,如今卻成了他們的新房。
我手里的保溫盒“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醬肘子滾了出來,湯汁灑了一地。
就像我那破碎的婚姻,和我那可笑的挽回之心。
陳景琛看著地上的狼藉,眉頭皺了皺,卻沒有彎腰去撿。
“蘇蔓,”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我們已經離婚了。你以后,別再來了。”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深愛了十年的男人,看著他如今對我冷漠的眼神。
我終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我蹲下身,狼狽地撿起地上的保溫盒,轉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這個曾經的家。
門外的陽光依舊刺眼,可我卻覺得,我的人生,再也不會有陽光了。
我站在街頭,看著車水馬龍,淚流滿面。
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只是他的溫柔,再也不會給我了。
原來,十年的感情,在現實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原來,我賭上一切去維護的親情,最終,卻毀了我最珍貴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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