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一封來自濟南機械廠的例行公函,輕飄飄地落在了上海市公安局政保處的辦公桌上。
誰也沒想到,這幾張薄薄的紙片,竟然比當時任何一顆定時炸彈還要驚悚。
函件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請上海方面協查一個叫“勞有花”的女工的檔案,因為這位同志表現太好,廠里準備發展她入黨。
這事兒說起來都有點魔幻。
一個背著血案的國民黨特務,逃亡八年后不縮著腦袋做人,反而大張旗鼓地要加入共產黨?
這操作,簡直是把“燈下黑”玩到了極致,狂妄得沒邊了。
這哪里是申請入黨,分明是嫌自己命太長,親手給自己遞了一張催命符。
咱們把時間軸拉回1949年。
那時候上海剛解放,看著是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蔣介石雖然跑了,但給上海留下了幾萬名特務,毛人鳳更是咬牙切齒地發誓,要把上海變成一座“死城”。
當時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新上任的市長陳毅。
為了搞定陳毅,毛人鳳這回可是下了血本,搞了個“雙保險”。
明面上,他派了個叫劉全德的殺手。
這人可是個練家子,一身橫練功夫,早年間居然還給陳毅當過警衛員,對首長的生活習慣那是門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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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毛人鳳這只老狐貍知道,光靠武力不行,還得來陰的。
于是,他在暗處埋了一顆更毒的雷——這就是勞有花。
勞有花這人,太具有欺騙性了。
她出身濟南的一戶地主家庭,家里有錢,從小讀教會學校,后來又學了護理。
長得那是溫婉大氣,說話細聲細氣,怎么看都是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
可實際上,這姑娘心狠手辣。
早在抗戰時期,軍統頭子戴笠一眼就相中了她。
戴笠覺得,這種長得漂亮、又有醫護技能的女人,簡直就是天生的特工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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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軍統特訓班,勞有花就像開了掛一樣。
別人練打槍累得要死,她玩槍跟玩手術刀一樣溜;爆破、投毒、發報,樣樣精通。
可以說,她就是一朵長滿毒刺的罌粟花,越漂亮越致命。
1949年,勞有花接到的死命令是配合劉全德刺殺陳毅。
她的偽裝身份是霍山路一家私人診所的護士。
按計劃,劉全德動手,她在暗處接應,萬一劉全德失手,她就利用護士身份接近陳毅,補上致命一刀。
這計劃聽著挺完美,可惜啊,他們遇上的是共產黨的公安。
那幫老偵查員,哪個不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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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比雷達還尖。
劉全德這人壞就壞在太自信。
他以為憑著老關系能在上海橫著走,結果剛一露頭,就被以前的朋友、已經被我黨策反的史曉峰給賣了。
公安局沒費吹灰之力,直接把劉全德摁在了被窩里。
審訊的時候,劉全德骨頭沒那么硬,為了保命,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勞有花”給供了出來。
上海警方一聽還有個更狠的潛伏著,立馬包圍了霍山路診所。
結果呢?
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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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有花比狐貍還精。
她雖然沒等到接頭暗號,但一看大街上的報紙寫著“匪特劉全德落網”,立馬就知道出事了。
她沒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也沒往臺灣撤,而是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決定:回老家濟南。
這一招實在是高。
當時的邏輯是,特務肯定往邊境跑或者往深山鉆,誰能想到她敢大搖大擺回原籍?
回到濟南后,勞有花展現出了驚人的心理素質。
她沒有躲在地窖里,而是直接投奔了在政府機關工作的表妹。
最絕的是,她利用表妹夫是解放軍干部的關系,給自己搞了個“清白”的身份證明,一頭扎進了濟南機械廠的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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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那個滿手血腥的女特務“死”了,取而代之的是熱情開朗的“勞醫生”。
在廠里的這八年,勞有花簡直就是“影后”級別的表演。
她工作那個賣力啊,不管是半夜三更還是刮風下雨,只要工人有個頭疼腦熱,她背著藥箱就到。
廠里搞宣傳,她字寫得漂亮,主動去出黑板報;政治學習的時候,她坐在第一排,筆記記得比誰都認真,發言那是一套一套的,充滿了“進步思想”。
慢慢地,廠里上上下下都被她給騙了。
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讓勞有花產生了一種錯覺。
她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洗白了,甚至覺得那段特務生涯就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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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可能連她自己都信了那個“好醫生”的人設。
人一旦入戲太深,往往就會忘了自己原本的劇本是場悲劇。
時間到了1958年,廠領導看她表現實在太優秀,就動員她入黨。
按理說,一個潛伏特務聽到“政審”倆字,應該嚇得尿褲子才對。
但勞有花不這么想。
她那個腦回路簡直清奇,她覺得只要入了黨,有了這個“金身”護體,以后誰還會去翻那八百年前的舊賬?
這就叫徹底上岸。
于是,她提筆寫下了那份入黨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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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填履歷表的時候,勞有花耍了個小聰明,搞了個“九真一假”。
她把自己在上海曹家渡紗廠、霍山路診所的時間地點都填得真真的,唯獨把“特務活動”改成了“受資本家剝削”和“行醫救人”。
她賭的是什么?
她賭的是上海那邊早就物是人非,當年的診所早關門了,誰有那個閑工夫去查一個普通護士的陳年舊事?
可惜啊,她太低估了新中國公安機關的嚴謹程度,更不了解咱們檔案工作的威力。
濟南機械廠的政審函發到了上海。
雖然當年的紗廠和診所早就變了樣,但這封協查通報還是轉到了上海市公安局。
負責的老偵查員拿起函件,看到“勞有花”這三個字,眉頭就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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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簡歷里的“霍山路診所”,腦子里那根弦“崩”的一下就緊了。
八年前那個漏網之魚,那個讓整個公安局找了幾個月都沒影的“毒刺”,居然自己冒出來了?
老偵查員不敢怠慢,連夜去翻老檔案。
全對上了。
哪怕她眼角多了幾條皺紋,哪怕她眼神變得再慈祥,那骨子里的特征是變不了的。
這個濟南的“先進模范”,就是當年意圖刺殺陳毅市長的軍統特務。
抓捕的那天,現場異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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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幾名神色嚴肅的公安干警出現在機械廠醫務室門口時,正在給工人量血壓的勞有花,手抖了一下。
她沒反抗,也沒大喊大叫,似乎在這一瞬間,她那個做了八年的美夢,終于醒了。
戴上手銬的那一刻,她臉上那種長期偽裝出來的“正氣”瞬間垮塌,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一樣。
她可能到死都想不通,自己明明偽裝得那么完美,怎么就栽在了一張入黨申請書上?
有些賬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只要你在歷史上留下了黑點,無論涂多少層白粉,終究還是會被看穿。
1958年,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勞有花結束了她這分裂且荒唐的一生。
那個年代的特務,總以為憑著一點小聰明能對抗歷史的大勢。
勞有花聰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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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聰明,能躲八年不被發現,心理素質堪稱一流。
但她又蠢得離譜,蠢在低估了人民政權肅清敵特的決心,蠢在以為罪惡真的可以被時間掩蓋。
那張入黨申請書,本來是她想要徹底洗白的“投名狀”,結果最后成了把她送上刑場的“死亡通知單”。
這也是歷史給所有心懷鬼胎者開的一個黑色玩笑:想鉆空子的人,最后往往都被空子夾住了腦袋。
參考資料:
薩蘇,《京城十案》,金城出版社,2007年。
上海市公安局檔案館編,《上海公安志》,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7年。
穆玉敏,《民國軍統特務實錄》,團結出版社,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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