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蜂互殺、雄蜂慘死！蜂群“權力的游戲”，比“宮斗”還狠

在一個蜜蜂蜂群里，只有蜂后擁有完整的繁殖力，既能產出受精卵成長為工蜂，也能產出未受精卵成長為雄蜂，是蜂群毫無疑問的核心，全體工蜂拼死保護的對象。但是，再怎么嚴防死守，蜂后也總是會死。這種情況下，會發生什么呢？

答案是會出現一個繼承人，然后這位繼承人把別的潛在競爭者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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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承者們

蜂群是一個聯系緊密的整體，既有視覺和聽覺的通訊，也有用外激素的化學通訊等。蜂后釋放的外激素對工蜂有著非常強力的控制作用。如果蜂后衰老或者蜂群變得太大，外激素的效果無法覆蓋全巢，被“解放”的工蜂就會開啟養育新后模式。如果蜂后意外死去或失蹤，殘留的外激素效果會迅速消退，同樣會開啟這一模式。

養育新后的核心手段是改變食譜。蜜蜂腺體會產出一種叫蜂王漿的分泌物，所有幼蟲前三天都是吃蜂王漿的，不過因為產量有限，大部分幼蟲之后都要改成花粉和花蜜的混合物為主。花粉中含有的對香豆酸能夠抑制幼蟲性腺的發育，長大之后無法產卵，于是成了工蜂。

而如果蜂群開始養育新后，工蜂就會選擇幾只幼蟲，擴增蜂房，喂給它們大量的蜂王漿，而不再喂花粉（但還有少量的花蜜）。這樣，幼蟲吃不到對香豆酸，性腺就能正常發育。大概五天后，蜂房里塞滿了王漿，工蜂就會給蓋上蓋子。再過六天，新的蜂后就會從里面爬出來。

為什么要選擇好幾只備選呢？那畢竟沒有蜂后就不會有新的受精卵，而新蜂后只能從剛開始發育的卵和幼蟲里選擇。假如只有一個備選蜂后，而她出了意外，發育沒能順利完成，那這就是至少浪費了十一天。十一天之后巢內剩下的幼蟲恐怕大部分已經吃過了花粉，接觸了很多對香豆酸，再想培養成蜂后就晚了。

“備胎”之死

不過，蜂后最終還是只能有一個（養蜂人觀察到在非常罕見的情況下，兩個蜂后有可能共存，不過這也許是人造的蜂巢環境引發的異常）。那么多出來的備胎要怎么處理呢？

很簡單，第一只孵出來的蜂后會巡游蜂房，把其他備選為蜂后的幼蟲都賜死，啊不，是刺死。如果這個時候年老的舊蜂后還在，通常也會被殺死。

那如果兩只蜂后同時孵出來了，又會怎樣呢？那就只好打一架了，輸了就去死。

這種先到先得的場景，在自然界里并不是唯一的案例。有一些鳥類每次生蛋的數量是過多的，超過雙親能喂養的正常上限。多出來的蛋是為了保險用的，以防萬一有蛋發育失敗或者被捕食者吃掉。但如果萬一沒發生，所有的蛋都成功孵化了呢？要是遇到豐年，多半也無事發生，但如果是荒年，先出生、個頭大的幼崽可能就會殺死個頭小的。

不過，有一個大家都以為是先到先得的情況其實并非如此。在人類的受精過程里，精子的運動主要靠的并不是自己的游動，而是女性生殖系統的搬運。這一運輸系統極為高效，有時候幾分鐘就能運到輸卵管，遠遠超過精子自己的游動能力。而且，精子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全成熟，先到的精子到了之后還得等，等的過程中可能又被后到的推開了。最后輸卵管還會對精子的形態進行一輪篩選，發現畸變的精子會被直接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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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后登基

但新蜂后就算消滅了內憂，也不能就此松一口氣，因為蜜蜂不用嘴呼氣因為還有外患。

剛登基不久（通常是四天后），蜂后需要離巢四處巡游，尋找雄蜂與之交配。交配完成后蜂后會把雄蜂的生殖系統撕下來塞進自己肚子，以備后來之用（雄蜂會死）。等存夠了大概十幾個的時候，就會返回蜂巢，此后不再離開。不過這期間缺乏工蜂的保護，有可能迷路或者被吃掉。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蜂群就只能再次啟動緊急育后模式，但因為舊的卵已經消耗了很多，新卵還沒產出來，成功的概率就相對渺茫了。有些時候，養蜂人遇到這種情況會去從別的蜂巢“借”一只蜂后來，封在罩子里放入蜂巢，讓工蜂適應新的外激素氣味。之后再打開罩子，她就能成為這個蜂群的新蜂后。

“無后”危機

那么如果真的遇到蜂后死了，又沒有可用的卵，新的蜂后產不出來，又會發生什么呢？

無后的蜂群就沒有新的工蜂來源了，但并不會立刻崩潰。實際上，這樣的蜂群可以存活三個月之久。雖然一般情況下工蜂活不到一個月，但無后蜂群里卻有一些工蜂壽命意外地長，大約有 10% 的工蜂能幾乎一直撐到最后。

這些工蜂也沒有閑著。失去了蜂后外激素抑制，一部分工蜂的生殖腺會重新開始發育，產下新的卵。這些卵沒有精子來源，是單倍體的卵，只能發育成雄蜂。其實在正常的蜂群里，也有極少量的工蜂保留了產卵能力，但就算產了卵，絕大部分也會被其他工蜂吃掉。無后蜂群不再執行這一政策，工蜂產的卵會順利長大。產卵工蜂的一個有趣特征是會在一個蜂房里產下多個卵，這是蜂后不會做的事情。

產卵是延續蜂巢的最后希望：雖然自己沒有了蜂后，只要雄蜂能被其他的蜂后看中，那就還能留下自己的遺傳物質。可惜，這種情況下雄蜂的存活率很低。一項研究發現，雖然只靠工蜂產卵也能覆蓋舊蜂巢八分之一的面積，但產出的雄蜂只有 3% 能活下來。相比之下，蜂后產的卵存活率有 56% 。（蜂后還在的時候，因為工蜂會吃掉其他工蜂的卵，所以工蜂產卵的存活率會低得多，大概只有 0.12%。）

看來，雖然想要留下血脈屬于蜂之常情，但是這種非常規手段，實在是不能指望有多大的成功率，還是有序交接會更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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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https://pmc.ncbi.nlm.nih.gov/articles/PMC46437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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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abs/10.1080/03949370.2014.880161

[5]https://www.annualreviews.org/content/journals/10.1146/annurev-animal-021022-040629

[6]https://www.livescience.com/health/sex/do-sperm-really-race-to-the-e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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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范崗 科普作者

審核丨彩萬志 中國農業大學教授

策劃丨楊雅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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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校丨徐來、張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