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5月6日,倫敦的天氣陰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在一家醫院的手術臺上,一位58歲的美國女作家停止了呼吸。
按理說,一個美國人在冷戰鐵幕剛剛落下的敏感時期去世,頂多也就是報紙角落里的一則豆腐塊新聞,過兩天就沒人記得了。
可誰也沒想到,當律師把她的遺囑公之于眾時,整個西方情報機構和外交界簡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甚至感到一種被打臉的火辣辣的刺痛。
她在遺囑里寫的太清處了:如果手術失敗,我的所有遺產——包括那少的可憐的稿費和私人物品,全部交給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司令朱德,由他全權處理。
大家聽聽,這是一個什么概念?
在那個麥卡錫主義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中美關系降至冰點的年代,一個美國公民,竟然把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給了中國的“紅軍之父”。
這哪里是跨國友誼,這簡直就是一種信仰上的“托孤”。
這個人,就是被朱德親切稱為“中國人民之友”的艾格妮絲·史沫特萊。
很多朋友可能只聽說過她寫過《偉大的道路》,但今天我想跟大伙聊聊那些藏在檔案縫隙里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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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一個美國女人,究竟在延安看到了什么,才讓她在臨死前,寧愿背叛自己的國籍偏見,也要擁抱那個新生的紅色中國?
咱們把時鐘往回撥,定格在1937年初。
那是個細雨蒙蒙的傍晚,一輛掛著厚簾子的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延安城。
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咱們熟知的大作家丁玲,另一個就是史沫特萊。
史沫特萊來之前,腦補了一路。
她是個資深記者,在上海就聽過無數關于“朱毛”紅軍的傳說。
在她的想象里,統領千軍萬馬的朱德,應該是個什么樣的人?
哪怕不是三頭六臂,至少也得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甚至可能有點“軍閥范兒”的霸氣吧?
結果,見面第一眼,史沫特萊差點沒敢認。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穿著灰藍色舊棉襖的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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鬢角花白,臉上全是長征留下的風霜溝壑,要是把他往陜北老農堆里一放,估計拿著放大鏡都找不出來。
但就是這個“老農”,當他抬起頭,那雙略帶褐色的眼睛里透出的溫和與深邃,一下子就擊中了史沫特萊。
沒有警衛森嚴的排場,沒有官腔官調的寒暄。
真正的威信從來不是靠官架子撐起來的,而是靠那種把千軍萬馬藏在心里的靜氣。
這種巨大的“反差萌”,讓史沫特萊當場就做了一個決定:我要給這個人寫傳記!
我要讓全世界知道,真正的中國共產黨將領到底是什么樣的。
那時候的延安,條件苦的掉渣,但人的精神頭是真足。
朱德居然答應了這個美國女記者的請求。
于是,在延安的窯洞里,出現了一幕非常有意思的畫面:每周都有兩三個晚上,油燈下坐著兩個人,雖然語言不通,但聊的熱火朝天。
很多人不知道,朱德早年留學德國,德語底子相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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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查了一下資料,那時候丁玲有時候也在旁邊幫忙。
史沫特萊原本以為,像朱德這樣的大人物,肯定得端著。
結果她發現,這位總司令在抗大講課時,下面坐著戰士;下了課,他就脫了外套跟戰士們打籃球。
說實話,朱老總那球技真算不上精湛,投籃準頭也一般,但他那個樂呵勁兒,那個和士兵不分彼此的氛圍,讓史沫特萊看懂了一件事。
為什么這支軍隊能從瑞金走到延安?
因為他們的官,不像官;他們的兵,把官當親人。
這種發自內心的震撼,讓史沫特萊做了一件當時看來很“沖動”的事。
1937年4月,她居然跑去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
雖然最后被婉拒了——當時的中宣部部長陸定一跟她掏心窩子說,你作為著名的外國記者,留在黨外,那支筆的力量比黨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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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沫特萊雖然遺憾,但也懂了這份良苦用心:組織不是排外,是真把她當成了那個能向世界發聲的“擴音器”。
如果說延安的日子是“蜜月期”,那1937年夏末抗戰全面爆發后,就是真正的“生死考驗”。
朱德要率部出征了。
這時候,擺在史沫特萊面前有兩條路:要么舒舒服服留在后方整理資料,要么跟著部隊去吃土。
她特意去問了毛澤東。
毛主席就說了一句話:“這次戰爭的歷史意義非同尋常。”
史沫特萊二話沒說:走,上前線!
可是老天爺好像故意考驗她。
就在出發前夕,她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來,背部嚴重受傷。
這要是換個嬌氣的外國記者,估計早就回國養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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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送去西安教會醫院,醫生按著她說必須靜養。
結果呢?
才躺了一個多月,背還疼著,她就偷摸跑了,一路顛簸去找八路軍總部。
到了總部,朱德和任弼時一看她那病懨懨的樣子,都勸她別鬧了,前線不是開玩笑的。
但史沫特萊那股子倔勁兒上來了,軟磨硬泡,最后朱老總沒辦法,只能同意她隨軍,但必須跟大部隊行動。
于是,在山西的五臺山、呂梁山脈里,戰士們經常能看到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
白天,她忍著背痛翻山越嶺;晚上,就著微弱的油燈,把白天看到的那些血肉橫飛、那些老百姓把自己僅剩的口糧塞給戰士的畫面,一個個變成了鉛字。
她不是在寫新聞,她是在用命記錄歷史。
1938年,日軍攻勢太猛,為了她的安全,朱德下了死命令讓她撤回漢口。
離別那天,朱德送了她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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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沫特萊哭了,她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永別。
回到美國后的史沫特萊,日子過得那是相當慘。
大家得知道當時的背景。
二戰一結束,美國國內的反共情緒高漲,后來更是搞起了麥卡錫主義。
史沫特萊因為在這個時期不但不罵紅軍,還到處宣揚中共抗日的功績,直接成了美國政府的眼中釘。
她被扣上了“蘇聯間諜”的帽子,經濟來源被切斷,護照被扣押,生活陷入了極度困頓。
但即使在連飯都快吃不起的時候,她心里念著的,還是那本沒寫完的《朱德傳》。
1945年,董必武去紐約開聯合國制憲會議。
史沫特萊像見到了親人一樣,托董必武給朱德帶了一封信。
直到1946年,她收到了朱德的回信和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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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里有什么?
對于此刻身處資本主義繁華都市卻內心荒涼的史沫特萊來說,這塊粗糙的披肩,比任何奢侈品都溫暖,那是老戰友的體溫。
1949年10月1日,這一天必須得提。
當收音機里傳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消息時,身處困境、正準備流亡英國的史沫特萊,在狹小的房間里瘋了一樣地跳了起來。
她翻遍了口袋,用僅有的一點積蓄買了幾瓶廉價的酒,一個人對著東方,舉杯痛飲。
第二天,她給朱德寫了一封近萬字的長信。
她在信里說:“我將支持新中國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這不是一句空話。
她是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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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了開頭。
1950年,流亡在倫敦的史沫特萊被確診為胃癌。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她不僅立下了那份把遺產交給朱德的遺囑,還做了一個決定:她的骨灰,要回中國。
她去世的消息傳到北京,朱德悲痛欲絕。
一年后,她的骨灰被隆重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
朱德親自提筆,在墓碑上刻下了那行字:“中國人民之友、美國革命作家艾格妮絲·史沫特萊女士之墓。”
故事還有個更感人的后續。
按照她的遺囑,朱德沒有把這筆錢挪作他用,而是全部交給了國家。
后來,這筆稿費被用來購買了當時中國最急需的國外科技書籍,送給了科研單位。
咱們現在回過頭來看,史沫特萊這一輩子,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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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她被罵成叛徒;在中國,她卻找到了靈魂的歸宿。
她不是專家,也不是政客,她只是用一個記者的良知,在那個黑白顛倒的世界里,選擇站在了真理和光明這一邊。
那兩枚像章和那塊延安的披肩,或許就是她這一生最昂貴的勛章。
1951年5月6日,在她逝世一周年之際,北京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朱德親自出席,那是老總對這位異國戰友最后的送別。
參考資料:
艾格妮絲·史沫特萊,《偉大的道路:朱德的生平和時代》,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
麥金農,《史沫特萊傳》,中華書局,19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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