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出生那年,媽媽設(shè)立了一個家庭基金。
她規(guī)定,“以后每年元旦我都會在湯圓里放一枚硬幣,誰吃到誰就要交錢到家庭基金里。”
那年開始,家里每年吃到硬幣的人都是我。
為了讓我交錢。
媽媽每天都夸我,“你是家里最有福氣的小孩,別人想吃都吃不到!”
這個理由哄著我交了一年又一年的錢。
直至去年我才堪堪補(bǔ)齊了前面二十三年的欠款。
原以為能喘口氣了。
媽媽卻宣布,“今年誰吃到硬幣就要交五十萬的家庭基金哦。”
她才說完,我一口咬到了硬幣。
可我這次卻一聲不吭將硬幣咽了下去,裝作無事發(fā)生。
今年我不想做最有福氣的孩子了。
“今年是誰吃到硬幣了?”
我媽剛問出口,精明地目光便鎖定在了我身上。
像是早就知道是我了,她直接問了出口。
“梔枝,是你嗎?”
硬幣在我嘴里轉(zhuǎn)了一圈,猶豫再三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蓋住眼底地情緒搖搖頭,“不是我。”
但我媽卻是滿臉地不相信,笑著打趣我。
“怎么可能,年年都是你,今年怎么可能會出錯,難不成家里最有福氣的人要換人了?”
說著,她直接拿過我的碗,在我碗里還僅剩地幾個湯圓里翻找了起來。
一個一個地戳破它們,臉上表情也從信誓旦旦變成了慌亂。
她手中的動作逐漸暴躁了起來,嘴里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會沒有硬幣?”
“我記得......”
話說到一半,她連忙止住,抬眼看向我,神色不自然地解釋著。
“媽媽的意思是說,往年都是你,我以為今年也是你,所以沒有看到硬幣有些著急了。”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
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可她還是不死心,即便在我碗里翻找了一頓,依舊追問我。
“你真的沒有吃到硬幣嗎梔枝?會不會是被你不小心咽下去了?”
我只覺得心里悶悶的疼,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捏住,幾乎快要喘不上氣來。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直地盯著她反問。
“媽,為什么一定要在我碗里找呢?”
“說不定在你們碗里了呢?”
我媽徹底坐不住了,眼珠子不停地轉(zhuǎn)著,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把包有硬幣的湯圓放錯了碗。
見她不回應(yīng),我直接拿過了弟弟的碗,準(zhǔn)備開始在里面翻找。
我媽抬手對著我的手狠狠一巴掌甩了下來,眼底盡是狠意。
“找什么找?怎么可能會在弟弟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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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底地淚意快要奪眶而出。
為什么不會在弟弟的碗里,為什么一定會在我的碗里?
我顫抖著聲音,固執(zhí)地想要得到一個回答。
“為什么不可能出現(xiàn)在弟弟的碗里?”
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她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清了清嗓子敷衍著解釋。
“那還能有啥,你弟弟不是有福氣的人。”
我爸皺著眉將勺子扔到了碗里,不耐煩地開口。
“那硬幣到底在誰的碗里?”
頓了頓,他犀利又審視的目光射向了我。
“宋梔枝,該不會是你不想出上交家庭基金,偷偷把硬幣藏起來了吧?”
我眼神閃躲了一瞬,卻很快被我爸捕捉到了。
他給媽媽使了一個眼色,媽媽站起身二話不說就掰開了我的嘴尋找硬幣。
“梔枝,讓我看看是不是被你藏在嘴里了?”
話落,她強(qiáng)硬地撬開了我的嘴,緊緊地捏著我的下巴,指甲都挖到了我的肉里。
我疼的閃躲了一瞬,卻被我媽打了一嘴巴。
“老實(shí)點(diǎn)!”
在我嘴里沒找到,她又拿了一雙筷子伸到我的嗓子眼里翻找。
我忍不住不斷地干嘔著,但結(jié)果仍舊是一無所獲。
緊接著,她又開始搜身,可還是沒有找到。
我媽惱了,又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臉,大聲質(zhì)問我。
“宋梔枝,你到底把硬幣藏哪去了!”
我眼眶通紅,哽咽著開口,“我不知道硬幣在哪里?”
空氣凝固了起來,這場尋找硬幣的游戲像是陷入了死局。
沒人能找到硬幣。
弟弟腦筋一轉(zhuǎn),便提出了一個主意。
“媽,既然硬幣找不到,那就重新包一次湯圓唄,說不定是你忘記把硬幣塞到湯圓里了。”
我爸媽緊繃地臉色終于了緩和了下來。
我爸毫不吝嗇地表揚(yáng)起了弟弟。
“還是我兒子聰明,不愧是以后的一家之主!”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再包一次湯圓吧,看看到底誰能吃到硬幣!”
我媽臉上的表情徹底放松了下來,“對對對,肯定是我剛才忘記放了!”
話落,她忙不迭得小跑進(jìn)廚房開始揉面。
我很清楚,這次要是她包的話,肯定還會是我。
所以我也跟進(jìn)了廚房,主動接過包湯圓的這個活計(jì)。
可我媽想都沒想便躲開了手,露出一副虛偽地關(guān)懷。
“剛才媽媽誤解了你,你這會兒就好好休息吧,很快媽媽就包好了。”
“出去和你爸爸看電視吧。”
說著,她就開始往外攆人,但我紋絲不動,堅(jiān)持著。
“這次我想包。”
我媽不讓,我們兩僵持了起來。
外面?zhèn)鱽戆职值卮叽俾暎鞍昧藳]有!煮一個湯圓還磨磨蹭蹭的!”
看了我半天,我媽妥協(xié)了。
“行吧行吧,給你包!”
說是給我包,但她全程都在旁邊看著,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塞了硬幣的湯圓。
生怕我從中作梗。
但我也沒想作梗,就是想看看,沒有人為的干預(yù),硬幣到底會落到誰的手中。
我還會不會是最有福氣的孩子。
很快,包有硬幣的湯圓混著其他湯圓掉入了滾燙的水里。
幾分鐘的時間,湯圓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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