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錫悅65歲大壽當天，面對當庭對質的舊部，他低頭說了聲抱歉

淪為階下囚5個月，即將面臨審判的尹錫悅，終于在自己65歲大壽當天，在法庭上說出了“抱歉”二字。

韓國前總統尹錫悅不久前作為證人出席了在首爾龍山區軍事法院進行的一場庭審。此次庭審圍繞去年12月的“戒嚴事件”舉行，前特戰司令郭種根、前首都防衛司令李鎮雨、前情報司令文相皓等人出庭受審。

在輪到證人發言時，尹錫悅表示，看到熟悉的軍警高層站上了被告人席，他非常“惋惜”。因為這些人只是按照總統作出的命令履行職責，他對此感到“十分抱歉”。

尹錫悅還為這些人作辯護。他強調，發布戒嚴令是為了喚起國民對國家危急局面的警惕，他認為戒嚴時間再長也不會超過一天。而且除了前國防部長金龍顯，他從來沒有指示任何人提前準備、策劃戒嚴行動。

尹錫悅自7月份被捕以來，一直被羈押在首爾看守所。這是他去年12月被國會彈劾后，時隔一年再次到訪其總統府的所在地——龍山（李在明已開始將總統府遷回青瓦臺）。

另外巧合的是，尹錫悅出庭作證的當天，恰逢其65歲生日。

尹錫悅不向韓國國民道歉，只是因為自己的行為“連累”了手下而向他們道歉。很顯然，尹錫悅仍然打算死扛到底，拒不承認叛國、煽動內亂、濫用職權等核心指控。

而李在明這邊，雖然特檢組還沒有查到能夠坐實其核心指控、置尹錫悅于“死地”的關鍵性證據，但次要的指控已經安排上了。

本周二，首爾中央地方法院宣布，將于明年1月16日就尹錫悅涉嫌妨礙逮捕、刪除加密通話記錄案作出一審判決。

李在明的策略很簡單，先用容易定罪、證據確鑿的指控把尹錫悅趕出拘留所，送進條件更加惡劣的監獄，然后再慢慢推進接下來的調查。

請注意，只要尹錫悅在拘留所里蹲一天，他的團隊就能利用法律的漏洞，從早到晚約見尹錫悅，讓這位前總統能夠使用比單人囚房舒服得多的會議室。

但如果尹錫悅進了監獄，那么他的團隊就沒有這樣的漏洞可以鉆了，而且保釋大概率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尹錫悅能在監獄里扛多久，那就看他自己了：在他愿意張口之前，特檢組的審訊仍將繼續，而他也不可能指望自己能在最高法院那里翻身——“叛國+煽動內亂”的重罪，他基本上是逃不掉的。

需要指出的是，尹錫悅走到現在這一步，宣布戒嚴抑或是“叛國”罪名這些東西不過是表面原因，根本還是在于他輸掉了與李在明之間的政治斗爭，然后在關鍵時刻被右翼陣營無情拋棄。

其實去年4月尹錫悅所在的國民力量黨在國會選舉中慘敗后，尹錫悅就面臨著政治上的巨大危機。

一方面是“朝小野大”的格局不僅沒改善，甚至還惡化了。

換屆選舉前，席位劣勢沒那么大的國民力量黨還能通過一些拉攏的手段確保總統法案的通過，結果選舉后，議會300席中共同民主黨一家就占了175席，加上同屬左翼陣營的“祖國革新黨”異軍突起拿下12個席位，這導致連妥協拉攏的空間都沒有了，尹錫悅將徹底被國會“架空”。

另一方面，由于這場選舉的慘敗，尹錫悅原本跟黨內溫和派之間的矛盾被進一步放大，雙方互相甩鍋。作為總統，他跟執政黨黨首、溫和派代表人物韓東勛的矛盾路人皆知：在戒嚴事件的逮捕對象中，就包括韓東勛；前陸軍特戰司令官郭種根后來在出庭作證時甚至表示：

“尹錫悅曾下令把韓東旭等人抓過來，說要開槍打死他們。”

但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如果韓國的總統制能像美國那樣，“府院之爭”沒有那么激烈，內閣與國會有成熟的政治默契，尹錫悅恐怕都不至于走到這最極端的一步。

雖然美國總統經常會輸掉中期選舉，甚至有時兩院全丟，但多數派的政治領袖，至少會在蜜月期批準總統的人事任命、支持白宮的大部分合理政策——“跛腳鴨總統”只是“跛腳”，不是真的瘸了，這個要區分清楚。

可問題在于韓國并沒有這些政治習慣和默契，加上尹錫悅本身立場極端，還有他老婆金建希的那些丑聞，最終導致矛盾走向不可調和的一步，尹錫悅下令軍隊包圍國會。

但其實到這里尹錫悅還有希望。戒嚴失敗，總統被彈劾，也只是“府院之爭”的范圍內。當事情走到這一步時，就得看最高法院的了。

請注意，盡管如何強調三權分立，但司法的權力絕對不能跟行政和立法相比，強迫最高法院做出政治決斷更是大忌。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韓國最高法院又不得不承擔政治家的責任。而這個時候尹錫悅跟右翼溫和派鬧翻的壞處就體現出來了：憲法法院（與最高法院平級）8名大法官中，其實是保守派占優勢的，而且只要有一個人投反對，尹錫悅就能保住總統之位。

結果卻是8票支持，彈劾成功，尹錫悅徹底被判處政治上的“死刑”：最高法院也清楚，相比于數量占絕對優勢的左翼和右翼溫和派，支持極右翼幾乎沒有什么好處。

可以說，尹錫悅未來的命運基本上已經注定了。最高法院已經選擇了自己的站隊，那么它就不可能再反悔，給尹錫悅這么一個階下囚翻身的機會。

文｜簫風聲 獨立撰稿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