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8月,陜北沙家店,日頭毒得像要把地皮烤裂。
在一個連兔子都不拉屎的荒僻溝壑里,一位國民黨中將正哆哆嗦嗦地解扣子,手忙腳亂地扒下身上那件筆挺的將校呢大衣。
旁邊扔著一套滿是汗臭味、甚至還沾著馬糞的粗布衣裳——那是馬夫穿的。
不遠處槍炮聲響成了一鍋粥,那時他的整編36師正在被“包餃子”。
但他這會兒顧不上那幾千號弟兄的死活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
誰能想到,這個為了活命不惜扮丑的“馬夫”,就是在現在某些網文里被吹上天、號稱“奇兵走沙漠”的名將鐘松。
要在如今的歷史圈子里聊鐘松,你總能聽到一種特玄乎的聲音。
有人說他是國軍里的“沙漠之狐”,敢帶著機械化部隊橫穿毛烏素沙漠,搞長途奔襲,甚至還編出了“連續打敗彭德懷和徐向前”的神話。
作為一個在故紙堆里泡了半輩子的老檔案人,看到這些言論真是氣樂了。
鐘松這趟沙漠之旅,哪是什么戰術奇謀,純粹是蔣介石在地圖上瞎畫的一條線。
當時老蔣就在延安,急著給被圍困的榆林解圍,硬逼著鐘松走這條絕路。
若不是國民黨空軍全程像喂嬰兒一樣空投補給,這支部隊早就渴死在沙漠里了。
這就好比一個人被逼著跳樓,幸好下面有消防隊的氣墊接住了,結果旁人卻鼓掌說這人輕功了得,這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更逗的是,鐘松到了榆林城下,發現西北野戰軍撤了,便立刻發電報邀功,說自己“不戰而屈人之兵”,把彭德懷嚇跑了。
這哪是嚇跑了,分明是人家彭大將軍使得“盤底引貓”之計,正等著你去鉆口袋呢。
西野當時的攻堅能力確實不足,那個窮啊,啃不動榆林這種堅固設防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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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鐘松來了,那就放你在野外跑,把你引到預設戰場再收拾。
可笑鐘松完全沒有意識到死神已經舉起了鐮刀,反而狂妄地認為共軍不敢碰他。
雖然他的頂頭上司、整編29軍軍長劉戡發電報苦苦相勸,讓他“就地筑工,等待主力”,但鐘松仗著自己這趟行動是綏署直接指揮,根本不把劉戡放在眼里。
這封電報,他回都沒回,帶著兩個旅就一頭扎進了沙家店的伏擊圈。
沙家店這一仗,打得那是真慘,足以寫進任何一本反面軍事教材。
鐘松的驕狂讓他付出了血的代價,整編36師主力遭到毀滅性打擊。
為了打好這一仗,一向“勤儉持家”的西野甚至有點“奢侈”,359旅的山炮連一口氣打了80發炮彈,心疼得參謀直跺腳。
但這一仗打得太值得了,它直接扭轉了陜北戰局,讓胡宗南集團從此由進攻轉為防御。
而那位“名將”鐘松呢?
他在全軍覆沒的最后關頭,上演了開頭那一幕“金蟬脫殼”。
幾千號弟兄在前面當炮灰,長官卻在后面換衣服演馬夫,這操作也是沒誰了。
這事兒后來在西野連隊里傳成了笑話,戰士們編了順口溜:“嚴明不明,劉戡不堪,徐保不保,鐘松稀松。”
有人可能要問,一次失敗也就罷了,怎么還能說他“屢戰屢敗”呢?
咱們把時間線再往后拉一拉。
沙家店戰役后僅僅三個月,為了解運城之圍,鐘松又帶著拼湊起來的四個旅去了山西。
這次他面對的是徐向前的部隊。
現在的網文吹噓他在運城城下怎么怎么厲害,其實完全是借了地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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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陸那個地方,土溝縱橫,深得像峽谷,部隊機動特別費勁,國民黨軍只要占住梁頭,解放軍就很難仰攻。
即便有這樣的地利,鐘松也沒能守住。
一聽說解放軍要動真格的,他又一次選擇了拋棄友軍。
在飛機的掩護下,他帶著主力撤到了黃河南岸,把那個著名的“土匪師長”雷哼哼和少量正規軍扔在城里送死。
這就是所謂的“打敗徐向前”?
這明明是“賣隊友”的教科書級示范。
打仗不行,跑路第一,賣隊友更是專業對口。
更深層地看,鐘松這類將領的悲劇,不僅僅是個人的無能,更是整個國民黨軍界生態的縮影。
胡宗南手下的三大主力——整1師、整36師、整90師,最大的特點不是能打,而是軍官隊伍“整齊”,清一色的黃埔系,又長期在大后方養尊處優。
這些“天子門生”開口閉口拿破侖,打起仗來卻是一塌糊涂。
甚至連胡宗南后來推行的那個著名的蠢招“走山不走川”,據說也是鐘松出的餿主意。
讓機械化部隊放著大路不走,非要去爬山梁,結果把士兵拖得瘦骨嶙峋,補給也送不上去。
這種反常識的指揮藝術,除了折磨自己人,實在看不出有什么高明之處。
到了1948年,鐘松的好運氣終于用光了。
在澄合戰役(國民黨那邊叫馮原戰役)中,他的部隊在壺梯山再次被王震縱隊打得稀爛。
戰后在大荔召開的檢討會上,氣氛肅殺到了極點,胡宗南是帶著執法隊和囚車來的,當場就抓了丟失陣地的旅長李規。
這時候的鐘松,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拍著桌子跟胡宗南大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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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把國民黨軍隊內部派系林立、推諉扯皮的丑態暴露無遺。
從黃埔軍校學來的“親愛精誠”,在敗局面前變成了一地雞毛。
回顧鐘松的戰史,你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他的部隊被殲滅了兩次,但他本人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在講究“兵不離將,將不離兵”的中國傳統軍事倫理中,這種行為是極度可恥的。
然而在如今某些流量內容的包裝下,這種逃跑反倒成了“身經百戰、屹立不倒”的證明,簡直是荒謬。
要知道,每一次主官的逃脫,背后都是成千上萬名士兵的無謂犧牲。
那些被他扔在包圍圈里的士兵,或是戰死,或是被俘,而他們的長官卻在謀劃著下一次如何“出奇兵”。
所謂的名將傳奇,不過是踩著兄弟們的尸骨,給自己鋪了一條逃生的路。
歷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更不是爽文小說。
真正的軍事素質,不是看你會不會走沙漠,也不是看你能不能在絕境中獨自逃生,而是看你能不能把部隊帶好,能不能在關鍵時刻擔起責任。
像鐘松這樣,平時靠空軍投喂,戰時靠出賣隊友,敗時靠化裝潛逃的將領,如果也能被稱為名將,那真的是對“名將”這兩個字最大的侮辱。
當我們剝去那些后來涂脂抹粉的油彩,剩下的只有一個在歷史洪流中倉皇四顧、只知保命的投機者形象。
鐘松后來去了臺灣,又輾轉去了荷蘭,直到1995年才病死,活了95歲,也算是“長跑冠軍”了。
參考資料:
全國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文史資料選輯》,中國文史出版社,1990年
范漢杰,《錦州戰役回憶錄》,中國文史出版社,1985年
《胡宗南日記》,(臺)國史館,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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