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黎明：看懂《人生若如初見》，才懂《覺醒年代》的選擇

電視劇《人生若如初見》播出時，吸引了不少年輕人追劇。作為一部嚴肅的歷史劇，為什么會受到年輕人的喜歡？本期視頻，四川師范大學影視與傳媒學院副教授黎明將分析其中的原因。

學者黎明談《人生若如初見》(05:52)

上課問到學生們最近喜歡看什么電視劇，有學生回答在追《人生若如初見》。這部劇描寫了1901到1912年，清王朝大廈將傾，而救國之路尚不知在何處的“至暗時刻”，是一部嚴肅的歷史劇。它為什么會得到眾多年輕人的喜歡呢？

我想這首先是因為，《人生若如初見》鮮活地刻畫了被教科書簡化的“歷史可能性”。

在給大學生上課時，常有這樣的感受，當代年輕人的歷史與文化教育，往往是接受一個結論，而非真切地體會和深入到歷史的末梢細節中。近代救亡不僅是“成功史”，更是一部“試錯史”——那些早夭的道路、被遺忘的群體、未被傾聽的警示，恰是理解中國從沉淪到崛起的深層密碼。

怎么才能去觸達歷史的末梢，深入到歷史的褶皺之中？《人生若如初見》采用了陌生化的策略，將敘事起點前移至1900年的庚子事變，又以辛亥革命作為敘事的終章，在陌生化的歷史時間坐標中，描摹著封建王朝覆滅、革命火種初燃的混沌時期，又圍繞著唐才常起義、日俄戰爭、刺殺五大臣、黃花崗起義、武昌起義等真實歷史事件來搭建敘事骨架，用腐朽與新生交織、悲傷與激情并存的奇觀化歷史敘事打動觀眾，讓我們在熟悉的陌生中審視歷史、銘記歷史。

其次是，該劇將宏大的歷史，落腳到具體的人，讓我們作為觀眾能夠高度共情。

歷史教科書是高度凝練的，百年風云、血薦軒轅，可能在歷史書上的呈現，也就是一句話、幾個字而已。蔣廷黻先生在《中國近代史》中指出，古老的中國到了19世紀，遇著空前未有的變局。和過去周圍的鄰國不同，19世紀的中國，“抗衡的是幾個以科學、機械及民族主義立國的列強”。所以，“近百年的中華民族根本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國人能近代化嗎？能趕上西洋人嗎？能利用科學和機械嗎？能廢除我們家族和家鄉觀念而組織一個近代的民族國家嗎？”怎樣才能救中國？

這并不是一個宏大卻空洞的歷史命題，而是沿著劇中人物的思想分歧、人生際遇切實地展開，摒棄上帝視角，通過五位青年——清代宗室梁鄉、革命者楊凱之、激進派吳天白、覺醒女性謝菽紅以及投機者李人駿——的留學、歸國、抉擇三個階段，將國家的救亡史轉化為個體的青春成長史，讓年輕人從“被教育者”變為了“共情者”。

電視劇《人生若如初見》海報

楊凱之的犧牲，尤其讓人共情。“也許我楊凱之這一片落葉，無法滋養這方爛泥。但我愿成為這喚醒秋風的第一片落葉，當秋風四起時，四萬萬片落葉覆蓋在整片爛泥地上，那么等待我們的將是一片重生后的沃土，一個嶄新的中華大地。”就像網友所說，犧牲了多少個人情感、多少個小我才成全了整個民族的勝利，點點星光硬是把黑夜照亮。記住黑暗，是為了讓未來更光明；直面傷痕，是為了讓新生更加堅韌。情書變血書的悲壯場景，將個體犧牲升華為了時代祭獻。而該劇展現的救亡失敗（如戊戌變法、清末新政），又能讓年輕人能夠充分理解“為何舊道路走不通”，進而認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必然性。正如網友所說，看懂了《人生若如初見》里楊凱之的犧牲，才懂了《覺醒年代》中的選擇。

看過這部劇，也建議大家可以讀一讀蔣廷黻先生的《中國近代史》，這部書輕史料而重史觀，他以如何救中國為核心，將古老中國在近代的種種救亡失敗一一列舉，將劇和書結合起來看，會更明白劇中歷史細節的內涵。

另外，劇和書的寶貴之處，正是將教科書中的“失敗嘗試”轉化為了血肉豐滿的個體成長史詩。當楊凱之的血浸透情書飄落，當梁鄉在紫禁城踏碎舊夢，我們看到的不僅是百年前的覺醒與困頓，更是自身在歷史長河中的坐標——歷史不再是冰冷的結論，而是映射了青年人昂揚求索的精神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