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不知道過了多久，殿門終于開了。
謝慕澤走了出來，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月光和宮燈的光暈落在他身上，襯得他眉眼越發(fā)清冷矜貴，不染塵埃。
他垂眸看著臺階下狼狽不堪、赤足單衣的程知雪，眉頭緊緊皺起。
“程知雪，你又在鬧什么？”他的聲音冰冷，“朕聽說，孩子今日被你侍女偷偷抱去你宮中，受了風(fēng)寒，現(xiàn)在還在高熱不退！你之前明明答應(yīng)將孩子給宛霜撫養(yǎng)，如今又縱容侍女做出這等事！你究竟想怎樣？”
程知雪抬起頭，臉上淚痕和血污混在一起，狼狽至極，可她的眼神卻直直地看著他。
“陛下，臣妾不是來看孩子的。”
謝慕澤愣了一下。
程知雪繼續(xù)道，每個字都像是從肺腑里擠出來：“臣妾是來，為臣妾的侍女采月，求九轉(zhuǎn)還魂丹的。求陛下賜藥，救她一命。”
還有無數(shù)個寒冷的夜晚，她將唯一的厚被子全裹在他身上，自己穿著單薄的舊衣，冷得縮在床腳瑟瑟發(fā)抖……
他胃不好，她就想方設(shè)法弄來一點點小米，熬成稀薄的粥，自己只喝米湯，把底下稠的全都留給他……
他心情郁結(jié)時，她會安靜地陪在他身邊，不敢多言，只是在他需要時，遞上一杯溫水……
那些他曾經(jīng)覺得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厭煩她過于粘人的付出，此刻卻像一把把鈍刀，反復(fù)凌遲著他的心臟！
他給予了她什么？
登基后，皇后之位給了葉宛霜。
她父兄涉案，他未曾細(xì)查便下旨處斬。 劇痛瞬間席卷了他！
溫?zé)岬孽r血，噴濺了程知雪滿臉滿身！
“陛下！”
程知雪失聲驚呼，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他軟倒的身體，觸手一片粘膩濕熱！
謝慕澤的臉色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但他卻緊緊抓著程知雪的手，嘴角甚至努力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若……知雪……別……別怕……”
他的氣息急促而微弱，鮮血不斷從傷口和嘴角涌出。
“這次……我終于……能……保護你了……”
“好……好好……活著……”
說完這句話，他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頭一歪，徹底暈死在她懷里。
這一次的傷，遠(yuǎn)比上次他自殘時要嚴(yán)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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