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65年7月20日,蔣介石在日月潭的涵碧樓里,盯著面前的一張紙看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張紙上的六條條款,每一條都重得能壓垮歷史的脊梁。
坐在他對面的曹聚仁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這位正在做最后決斷的老人。
這哪里是一張普通的紙,這分明是兩岸幾億人盼了十幾年的團圓契約。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竟然是他離回家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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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這事兒得從頭捋,根子還在美國人身上。
一九五零年那會兒,美國人的第七艦隊往臺灣海峽那一橫,擺明了就是想當太平洋的霸主。
那時候的老蔣,心里其實挺矛盾。
一方面,他確實需要美國人的槍炮來撐腰,畢竟敗退到那個小島上,手里沒家伙什是不行的。
但另一方面,這美國人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不僅插手軍事,還居然想搞“劃峽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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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美國人就是想把臺灣從中國版圖上硬生生切出去,搞兩個中國。
這下可觸到了蔣介石的逆鱗。
這老頭雖然跟大陸斗了一輩子,但在民族大義這塊兒,腦子那是相當清醒。
他拍著桌子罵娘,說誰要是想分裂中國,那就是千古罪人。
北京那邊兒的毛主席和周總理,眼睛那是雪亮的,一下子就看穿了老蔣的心思。
既然在“一個中國”這個問題上大家能尿到一個壺里,那剩下的事兒就好商量了。
于是,一場絕密的“和平攻勢”悄悄拉開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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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要想談,得先找個傳話的人。
這一開始啊,找的是章士釗。
這位老爺子可不簡單,那是當時著名的民主人士,跟國共兩邊都有交情。
一九五六年,章士釗帶著中央的信就去了香港。
信里的內容很簡單,也很實在:只要臺灣回歸,除了外交歸中央管,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甚至連財政困難中央都能給你們兜底。
這信是送到了,可蔣介石這人疑心病重啊。
他拿著信琢磨了大半年,愣是不敢信。
他心里犯嘀咕:這共產黨啥時候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為了摸清底細,他又干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兒。
一九五七年,他派出了自己的得意門生,也是戰犯宋希濂的親哥哥——宋宜山。
老蔣的算盤打得精:讓你去看看你弟弟在監獄里受苦的樣兒,回來肯定得更加堅定反共的決心。
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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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宋宜山到了北京,那是受到了高規格的接待。
周總理親自安排,李維漢全程陪同,不僅見到了弟弟,還在祖國各地轉了一大圈。
宋宜山這一看不要緊,直接被大陸的新氣象給震住了。
弟弟在監獄里不僅沒受罪,還紅光滿面的,這哪像坐牢啊?
再看看外面的建設,那是一天一個樣。
這老兄一激動,回到香港就揮筆寫了一篇一萬多字的報告。
他在報告里把大陸夸得那叫一朵花,說共產黨得民心,說國家有希望。
這報告送到了蔣介石桌上,老蔣戴著老花鏡,看著看著,那手就開始抖,臉都氣綠了。
他把報告撕得粉碎,嘴里罵道:我讓你去偵察敵情,你倒好,被人家洗腦了?
這條線,就這么尷尬地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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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真正的高潮,還是得看曹聚仁。
這曹聚仁是個奇人,大記者出身,跟魯迅是朋友,跟蔣經國更是拜把子兄弟。
最關鍵的是,毛主席也愛看他的文章,說這人有眼光。
這種三教九流都能混得開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密使。
周總理對曹聚仁那是真的細心,連細節都想到了骨子里。
有一次,曹聚仁要去臺北。
周總理聽說蔣經國在臺灣挺郁悶,特意準備了一瓶陳年紹興老酒,托曹聚仁帶過去。
這瓶酒,可比什么文件都管用。
你想想,蔣經國那是浙江人,離家十幾年,喝著家鄉的酒,想著那個看著他長大的周伯伯,這心里能是個滋味嗎?
蔣經國捧著那瓶酒,喝了一口,嘆了一口氣說:周先生還記得我好這一口啊。
這酒一下肚,那層窗戶紙就算捅破了一半。
毛主席更是大手筆,直接寫了一首詞給曹聚仁帶給老蔣,里面有兩句:明月依然在,何日彩云歸。
這話翻譯成大白話就是:老蔣啊,家還在呢,啥時候回來啊?咱們一笑泯恩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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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時間來到一九六五年。
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曾經的國民黨代總統李宗仁,竟然從美國跑回了大陸。
這李宗仁回國,在北京那是受到了熱烈歡迎,又是鮮花又是掌聲的。
這事兒對蔣介石的打擊太大了。
連死對頭都投共了,自己還在那個小島上死撐個什么勁?
再加上美國人在越南越陷越深,看樣子也是靠不住了。
蔣介石終于坐不住了。
一九六五年七月,曹聚仁帶著毛主席和周總理的底牌,急匆匆地趕到了臺北。
這次接頭的規格,那是相當的高。
先是蔣經國親自開著快艇,去公海上接人。
你想想,堂堂國防部長親自當司機,這得是多大的事兒?
到了日月潭的涵碧樓,蔣介石已經在那等著了。
沒有記者,沒有隨從,就他們三個人。
曹聚仁也不廢話,直接把北京的底牌亮了出來。
這就是后來那份著名的“六條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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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這六條協議的內容,每一條說出來都讓人不敢相信。
第一條,蔣介石你別在那個小島上憋屈了,回來吧。
廬山給你留著,你想住哪住哪,費用大陸全包。
第二條,蔣經國你也別閑著,臺灣省省長就是你的。
除了外交歸中央,其他的你說了算。
第三條,臺灣那點爛賬如果不夠花,大陸照著美國人的標準給你們撥款。
第四條,你們的軍隊?留著!
只要別跟自己人打,保留四個師,咱也不插手。
第五條,廈門和金門合并,市長你們來當,咱們中間搞個緩沖區。
第六條,在那邊的官員,工資照發,待遇只高不低。
這哪里是談判條件,這簡直就是請大爺回家供著。
蔣介石聽完,手里盤著的核桃都停了。
他這一輩子,跟毛澤東斗了半個世紀,輸了個精光。
可到了晚年,對手竟然給了他這么一個體面的臺階。
廬山……老蔣嘴里念叨著這兩個字。
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也是他權力的巔峰之地。
船艙里靜得可怕,只有湖水拍打船舷的聲音。
蔣介石看了看蔣經國,又看了看曹聚仁,慢慢地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意味著分裂了十幾年的海峽,馬上就要填平了。
意味著那幾百萬回不了家的老兵,馬上就能見到娘了。
曹聚仁激動得手心全是汗,他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份記錄,準備一回香港就向北京發報。
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為,歷史的大門已經轟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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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可老天爺,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中國人開了一個最殘酷的玩笑。
就在雙方準備進一步敲定細節的時候,一九六六年,那場史無前例的風暴開始了。
北京那邊亂成了一鍋粥,很多負責對臺工作的人都受到了沖擊。
緊接著,曹聚仁也病倒了。
這位為了兩岸奔波了一輩子的信使,在一九七二年帶著遺憾走了。
再后來,章士釗老爺子也在香港病逝。
線斷了,人沒了,這事兒也就擱置了。
一九七五年,蔣介石在臺北去世。
臨走前,他特意囑咐,棺材不能下葬,要浮厝在慈湖。
因為那里像他的老家溪口。
他還在等著有一天,能躺著回大陸。
可惜啊,那張寫著六條承諾的紙,最終還是沒能變成現實。
那瓶沒喝完的紹興酒,也成了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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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蔣介石這輩子,精明算計了一生,最后給自己算了個寂寞。
他想著反攻,想著面子,想著還要在這個舞臺上再演一出大戲。
結果呢,等到那個最好的臺階遞到腳底下的時候,他又猶豫了那么一下。
就這一下,把回家的路徹底給堵死了。
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那天,臺北下著大雨。
老蔣走了,留下一具回不了家的棺材,懸在那兒,不上不下。
這大概就是命吧,想得太多,最后啥也沒落下,就落下個望鄉的鬼魂,天天盯著海峽那邊發呆。
你說這人圖個啥?
爭了一輩子,斗了一輩子,到頭來,連個落葉歸根都成了奢望。
這歷史啊,從來不給人后悔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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