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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晨 | 撰文
作者按:本文
寫作于2019年“九期一”
獲批上市之際。六年之后重讀,其中有偏見、有局限,也有仍值得被反復核驗的事實。時間并不自動給出答案,但它提供了重新審視的坐標。首發于”八點健聞“。
以下為正文:
離阿爾茨海默病治療新藥GV-971通過審批還有一年的時候,呂松濤開始吃素。即使在很容易“破戒”的喝酒的場合,他也堅持不吃一口肉。在綠谷集團高管們的聚會上,他說,如果971“成了”,他這輩子還有吃肉的機會,如果成不了,這輩子就再不吃肉,下半輩子找個寺廟呆著算了。
他是國學大師南懷瑾的弟子,以佛家“出世”的形式發愿,動力卻是儒家的“入世”。
十年前,44歲的呂松濤拍板,據稱花了900萬美元,獲得上海藥物研究所耿美玉團隊研發的971開發許可權。當時,財務總監以為是人民幣,當即一驚:賬上只有300萬,還差600萬呢!
了解呂松濤的人都知道,錢不是問題,他最擅長的就是在短期內迅速賺到錢;而他最不擅長的,是將迅速賺來的錢守住。
呂松濤的前半生,財富的積累和消散,帶著上世紀90年代開始的中國經濟“野蠻生長”的鮮明印記;他的后半生,所處的則是一個秩序重建的時代,在新的競技場里,僅憑冒險精神和想象力,已難成“大事”。
一個人的一生,充滿著野心和能力的此消彼長。呂松濤的舊識認為,呂松濤此前有三落三起,每次起落,都是一次價值觀、欲望和判斷力的調整。欲望成就過他,他的判斷力和冒險精神幫他迅速積累財富,而方式和手段的劍走偏鋒,又使他的財富難以抵御一個越來越講究規范的外部世界的沖擊。
在這位舊識的表述中,呂松濤的故事如此展開——
從珠海到上海
上世紀90年代,機會屬于冒險家。只要膽大,有賺錢的欲望,能獲取信息做出判斷,似乎很容易一夜暴富。
1991年,手持東北大學哲學碩士文憑的呂松濤,辭掉了攀枝花鋼鐵廠的穩定工作。那時碩士是難得的人才,廠里不許他辭職。他穿過一片玉米地,懷揣250塊人民幣,帶著懷孕的妻子,一路波折,去了南方——一年后,有位老人在那里畫了一個影響深遠的圈。
他盤下了珠海一家大排檔,從最沒有門檻的行業做起。大排檔人來人往,視線很容易受阻。被擋住視線的店家,就一輩子埋著頭做大排檔。碩士專業是自然辯證法的呂松濤,把大排檔當成了一個“人脈流量入口”,他能從人群中迅速捕捉到來自官場和商場有價值的人物,或是加幾個菜,或是免單,靠中國文化中最簡單樸素的方式,迅速建立起一個消息網。
1991年12月的一天,大排檔里幾個客人在談論國際形勢,呂松濤聽見了,忍不住發表了一些見解,一個客人有點驚訝,問呂松濤的背景,才知道人不可貌相,得出了“小呂不是一般人”的結論。
這個客人也不是一般人,和呂松濤熟悉以后,他透露了“只出十萬塊,保證你能翻番”的致富機會。呂松濤又冒了一次險,作價十萬,把僅僅經營幾個月的小吃攤盤了出去,全部押注那個“能翻番”的致富機會。春節時,呂松濤身上只剩下10塊錢,不僅回不了老家,面對馬上要生產的妻子,更是“極度痛苦”。然而春節過后,那個“貴人”就出現了:“松濤,你過來,可以了”。這筆買賣,翻了不止一番,呂松濤足足賺了60萬,他此前從沒見過這么多錢。
至于這筆買賣究系如何,外界難窺其詳。
1992年,總設計師南巡,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地。呂松濤迅速抓住了機會。只不過,他干的是倒賣地皮。迅速完成原始積累后,他又有一絲不安——畢竟學過自然辨證法。呂松濤隱約覺得這錢太好賺,肯定有問題,靠政策信息賺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謀劃了一下,還不滿30歲的呂松濤來到了上海,開始涉足實業。他要去賺“不好賺”的錢。
隨后,又是一段“頭腦發熱”的瘋狂日子。他代理了內蒙古中藥廠的藥,又收購了中法合資的一個豆奶粉廠,還賣過玻璃,到新疆做過鋼鐵貿易。什么看起來賺錢,就做什么,規模搞得很大。
靠炒地皮賺來的錢,經不起市場的折騰,呂松濤很快就嗆了水。他最主要的產業是和史玉柱合作的“巨人集團”,這家資產5億元規模的公司,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負債。1996年,史玉柱位于珠海的巨人大廈出事,導致上海的資金鏈突然斷裂。那年的12月,呂松濤的處境甚至不如5年前——那時他身上還有10元錢,資產還是正數,96年底的他只剩下8800萬的債務、5萬元現金和一個藥品的銷售代理權。
到了除夕夜——呂松濤在一篇文章中回憶——“在黃浦江岸來回徘徊,想一死了之。”
他當然沒死成,反倒覺得連死都不怕,更敢折騰。
“大事業”
“下海”多年,呂松濤一直保留著讀書的習慣。他上海家的書房,布局儼如圖書館。他讀書的速度極快,一年要讀大約100本。
在1996年底,他接觸到了南懷瑾的《易經雜說》。南懷瑾擅長將國學經典寫得通俗易懂,來自古圣先賢的人生智慧,對于處于低谷的呂松濤尤為重要。還有一點重要的是,這本書中有對中醫的描述。正好此時,呂松濤開始為以后的產業做設計,一個重要且唯一的方向就是“中醫”。
第二年初,他就和幾個老同學一起注冊了綠谷集團。公司剛建立時,呂松濤和老搭檔史玉柱來往依舊密切。那時史玉柱還沒有和現在的妻子程晨結婚。20歲大學畢業就加入巨人集團的程晨和綠谷的高管交談時,提及呂松濤,他們當年的共識是,呂松濤擅長戰略層面,能看到大機會;史玉柱擅長終端的策劃和營銷,在微觀層面上能做到極致。
后來,兩人的交往越來越少。史玉柱去做全國人民過年送禮的“腦白金”、開發吸金網游“征途”。在一位至今對呂松濤依舊崇拜的前高管眼中,兩人的分道揚鑣,源于理念的不同:史玉柱做的是只賺錢的事,而呂松濤做的是“大事業”。
呂松濤當年的“大事業”,就是此后大名鼎鼎的“中華靈芝寶”。90年代中期和史玉柱一起做巨人公司時,兩人主打保健品市場,十幾種保健品一擁而上,“中華靈芝寶”尚未有產品,只是公司拿到的為數眾多的“健字號”批文之一,和史玉柱主推的“腦黃金”(“腦白金”的前身)是一種性質。分家時,呂松濤拿到了“中華靈芝寶”的“健字頭”批號。
和史玉柱大手筆在電視臺、報紙等媒介上投廣告不一樣,呂松濤拿出“科學”為自己的產品背書。主打癌癥治療的“中華靈芝寶”是他孤注一擲、東山再起的重要籌碼。
1997年2月,呂松濤找到上海醫科大學中西藥研究所為“中華靈芝寶”做動物實驗。7月,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下文稱上海所)又加入其中,完成“‘中華靈芝寶’對多種培養人癌細胞生長的作用”課題,開始了與呂松濤近20年的聯系。
此后,在“中華靈芝寶”的宣傳資料上,美國、日本等字眼也紛紛出現。這種營銷方式,在當時取得了巨大成效。
公司成立不到一年,“中華靈芝寶”的銷售額就超過4億元,盈利超過1億元。呂松濤并不滿足,公司一直在上新項目。他還看好中藥注射液,在內蒙、寧夏都建了工廠。他甚至拿出800萬,支持一個聲稱能研發永動機的人。后來,永動機沒發明出來,那個人跑了。
一起創業的同學,對呂松濤不斷折騰的行為感到不解,他們覺得賺點錢買買房子,享受一下人生就可以了——把賺到的錢保存好就是他們的理想。1999年,綠谷制藥其余的股東,加起來的股份超過呂松濤,他們秘密開會,打算把公司賣掉。
北京的一家資本投資公司過來談判,呂松濤反對:“你買這個沒有用,公司第一商標在我手里,第二靈魂在我這里,我如果退出,你什么也沒有。”那家公司說他們出資,讓呂松濤繼續干。他說:“不可能,我的理想不是做這個東西。”最終,公司沒賣成,股東們和呂松濤分家了。
一家分出去的企業后來改名為寧夏博爾泰力,現在還經營著,以生產主打保肝的中藥注射液聞名。
這是呂松濤人生第二次跌入谷底。
“時代變化太快”
這時的呂松濤,已經不是當年的一無所有。過去幾年,他在市場里學會了游泳。手中緊握“中華靈芝寶”這只現金奶牛,他的第三次創業并不艱難。
2000年5月,上海綠谷制藥有限公司成立,這家公司由中科院上海所與綠谷集團共同組建。從此上海所研發的新藥,呂松濤看中的,就合作生產。
呂松濤早就看準了中藥注射液的巨大市場。同時期,綠谷手上的項目,還有上海所自主研發、上海綠谷制藥合作生產的注射用丹參多酚酸鹽。
然而正是在2000年,國家相關部門整治中藥保健品市場,發文取消“健字號”批文:2002年底前,撤銷已審批的全部“健字”批準文號;從2004年1月1日起,“健字”藥品不得在市場上流通。
“中華靈芝寶”要想繼續賣下去,并維持“暴利”,只有一條路可走,轉“準字號”。
彼時國家藥監局尚處于鄭筱萸時代,一年發放上萬個藥品批文,藥品批號淪為花錢也能買的地步。據報道,呂松濤花了大約1.5萬元,就從西安藥監局買到了一個“準字號”。從此,“中華靈芝寶”改名為抗腫瘤藥品“雙靈固本散”。
呂松濤之前的布局,比只花錢買藥品批號更復雜。1998~1999年間,綠谷和上海醫科大學、中科院上海所合作的試驗,尤其是院士丁健(當年丁健是研究員)的實驗結果,為“中華靈芝寶”轉“藥準字”,加了一道科學背書。
一位了解當年產品研發的人員表示,“雙靈固本散”成分是純靈芝,在配方上做了許多實驗和調整,不能說簡單把靈芝粉包裝一下就上市,不能簡單拿靈芝的進價和銷售的差價來質疑這個產品。但他承認,“確實是暴利。”
科學在這個過程中,究竟扮演了何種角色難以判斷。但此后,綠谷以科學的名義,為“雙靈固本散”做的宣傳登峰造極。綠谷甚至開始發展直銷模式,直銷人員在產品推廣中,做了大量無底線違規廣告,甚至將當時和呂松濤尚未謀面的南懷瑾印在了產品宣傳冊上,南懷瑾也成了“服用綠谷保健品”“感覺良好”的用戶之一。
到了2006年,綠谷從第三次創業開始的100人,擴張到9000多人,銷售額一年突破20億。
這一次,呂松濤又開始感到不安。他預感公司出事是遲早的事,甚至“每次去北京,都感覺天是陰的”。在過去十年內,呂松濤已經把南懷瑾的幾乎全部著作都讀完,2006年3月25日,他終于見到了作者本人。第一次見面,工作人員把綠谷集團印有南懷瑾照片的虛假宣傳印刷品,放在了呂松濤面前。呂松濤無地自容。南懷瑾知道后,表示不追究此事。
南懷瑾問他生意如何,他回答:時代變化太快,太累。
時代確實在起變化。
2006年底,原國家藥監局局長鄭筱萸被雙規,一場針對藥品行業的整治行動自上而下開展。2007年春天,呂松濤忽然放下公司的業務,要去南懷瑾講學的太湖大學堂“閉關”一年。4月份,綠谷在西安的藥廠被關閉,公司陷入混亂,高管要開會,需要到太湖大學堂一間很簡陋的小房間里找他。
2008年初,央視曝光“雙靈固本散”。據當時綠谷的工作人員回憶,公司位于上海的總部樓下停滿了警車。2008年底,呂松濤遠避美國,綠谷整棟大樓人去樓空。
這是呂松濤第三次創業失敗。
-04-
做“人類最期盼的藥”
沒有了“雙靈固本散”的綠谷制藥,資產并未跌到負值,名譽卻成了負數。此后的許多年,綠谷的形象和藥物虛假宣傳緊緊關聯在了一起。
在太湖大學堂“閉關”一年,又到美國呆了半年的呂松濤,按照他的自述,忽然“開悟”。他的這種悟,不像一般修行的人,通過消減自己的欲望,以“無為”來實現內心的平靜。恰恰相反,他的野心有增無減,他思考的綠谷的“下一步”,是做“人類最期盼的藥”。
第三次創業失敗后的呂松濤,格局已不同當年。他有專業人脈——中科院上海所的支持;也有市場里沉浮多年積累下的資本,已不是當年在大排檔探聽發財消息的小老板。
2005年上市的丹參多酚酸鹽(上海綠谷)等中藥注射液,并不是“人類最期盼”的藥,卻在此刻救了綠谷,也成為綠谷持續至今的主要盈利產品。進入多地醫保的這款藥,在綠谷前期重金投入的市場營銷團隊運作下,早已成了心血管類藥品的“爆款”,長年穩居中藥注射液銷售額前十名。
這也是2009年,呂松濤回國后,在賬戶只剩300萬人民幣的情況下,下注耿美玉團隊尚在研發過程中的GV-971的底氣。
971是丁健推薦給呂松濤的。當時,這款主攻阿爾茨海默癥的藥,已由上海所研究員耿美玉研究了12年。1997年,耿美玉從東京大學留學回國,在中國海洋大學海洋藥物研究所建立了獨立的課題組,開始AD藥物研究。她從海藻提取物中找到一種有效成分,實驗證明對阿爾茨海默病有效。GV-971是課題組當年獲得的第一個抗AD的活性分子,971因此得名。
在丁健推薦給呂松濤之前,971也被推薦給了上海一家國有制藥公司,但那家國企并不看好這款藥,拒絕合作。
有一個廣為流傳的段子是,當時呂松濤見了耿美玉,一句“我不懂這款藥,我懂你”,就答應了合作研發。據了解當年情況的人士透露,2004年開始,對禪宗產生興趣的呂松濤,總是組織高管參與一些禪宗修行活動。他對禪文化對大腦機制的影響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在多個場合,時不時宣稱以后要研究大腦疾病。慢慢地,他個人對藥物的興趣,逐漸轉向大腦領域。
另外,這款藥中發揮藥理機制的是糖類物質,當年“中華靈芝寶”里也有類似成分,呂松濤對“糖”一直存在一種好感和執念,或許也是他迅速決定和耿美玉團隊合作的原因之一。
阿爾茨海默癥藥品的研發,是世界難題。這也符合做“人類最期盼的藥”的呂松濤的追求。據他的前高管回憶,在藥號很好拿的時代,呂松濤一口氣拿了十幾個,最近十年,他只用了兩個,971是其中一個。
971是一個長期投入,不像生產保健品及虛假宣傳的抗腫瘤藥品,一兩年就能迅速賺到錢。這個時代,要賺一筆體面的、守得住的錢,似乎越來越難。
這十年是習慣高調宣傳,又在宣傳上摔了跟頭的呂松濤最沉得住氣的十年。除了投971,他還投入中醫領域,帶著高管通讀《黃帝內經》,遍尋高人拜師,打造了一個個不算成功也不算特別失敗中醫連鎖診所,如泰坤堂等。綠谷在這些中醫連鎖診所中沒賺到錢,卻成為這個領域的“黃埔軍校”。一位綠谷前高管聲稱,有一點贏得尊重的感覺。
在971的宣傳策略上,耿美玉和呂松濤達成了前期不做宣傳的共識,這讓習慣了營銷的團隊有些不適應,一些高管因此出走。2018年上半年,971有大概率通過國家藥監局審批時,綠谷制藥才開始預先為971召開小范圍的媒體通風會,一位當年參與央視曝光“雙靈固本散”的記者充滿疑惑:“綠谷還活著呀”?
但在產業布局上,呂松濤早在四五年前就在本溪拿了一塊地,預先建廠房,為阿爾茨海默癥藥品的上市做好了生產線的準備。
-05-
“有條件批準”的971
2018年,國家醫保局成立后,藥品改革再出重拳。帶金銷售的重災區中藥注射液成了重點監管對象。綠谷制藥的明星中藥注射類產品,已在多個十大輔助用藥的名單上。
而在2017年,據一份權威榜單(《中國醫藥工業信息中心藥物綜合數據庫PDB》)數據顯示,中國公立醫院TOP20的中成藥用藥名單中,丹參多酚酸鹽銷售額為48.9億元,名列第四。
在中藥注射液領域,“躺著賺錢”的日子馬上成為歷史。如果綠谷只有中藥注射液產品,那么很快,呂松濤將迎來他人生第四次低谷。但這一次,他似乎又看準了形勢。
在整治藥品回扣的同時,國家對創新藥的研發,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支持。2016年開始,國家藥監局出臺一系列重大政策,加速創新藥審批過程。
隨著老齡化社會的到來,阿爾茨海默癥已成為僅次于惡性腫瘤、心腦血管疾病的中老年第三大殺手,藥物臨床需求極大,而且迫切。而在世界范圍內,從2002年以來,就沒有阿爾茨海默癥的新藥上市。在這種大環境下,971也成了中國科學院重點關注的項目,據說中科院的高層,為這個藥的研發親自飛到上海所好幾次,在臨床試驗的最后一年內,研究團隊每周都要匯報一次進展。
2019年11月2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有條件批準了治療阿爾茨海默病新藥——九期一(甘露特鈉,代號:GV-971)的上市申請,對971有條件批準的具體規定是,藥品上市后“申請人繼續進行藥理機制方面的研究和長期安全性有效性研究,完善寡糖的分析方法,按時提交有關試驗數據”。
“有條件批準”一般是為滿足臨床需求,根據有提示意義但尚不穩健的臨床試驗數據所給予的一種臨時性批準,后期還需要申請人提交確證性臨床試驗資料,再判定是否給予完全批準。
從某種程度上說,有條件批準亦可以看作是一種加速批準。如果上市后,臨床表現不理想,藥品監管部門還可以撤回。這一準則,在美國、日本等國早已實施多年,每年都有藥品因條件不達標而被撤回上市。但撤回上市的流程極為繁瑣,美國一個治療乳腺癌的藥物,FDA撤回上市足足用了45個月。
“有條件批準”并非中國首創,971的獲批,也并非中國實施的第一例“有條件批準”。此前,PD-1單抗的上市也是“有條件批準”。
國家藥監局的審批極為謹慎。原本幾個月乃至半年就可以結束審批的流程,比預想的時間延長了很多。
971被“有條件批準”后,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界反應強烈。首都醫科大學校長饒毅在近期內流傳于網絡的一封舉報信中,公開表示“971不造假是不可能的。”
除“造假”的懷疑外,它的臨床試驗數據,也遭到了業內相關人士的質疑。“這個藥就是一個奇葩,哪能在安慰劑失效之后,就迅速停止實驗,得出971就是有效的結論呢?”
面對質疑,多方被捆綁到一個共同體上,在尚未有壓倒性的反駁意見出現時,面對饒毅的指責,第一個站出來回應的不是呂松濤,而是中科院上海所:“耿美玉的學術論文不存在造假問題。”
在學術爭論尚未止息時,呂松濤早已進入藥品生產和銷售的備戰狀態。11月2號他就表示,GV-971將于11月7日投產,并于12月29日前把藥物鋪到全國的渠道,從明年開始,再進行上市后的患者研究。
可以預見,至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呂松濤將進入第四次創業的快車道。他的這一次“下注”,是比前幾次有更多的投入和技術含量。以至于早在971上市前,一位處于轉型期的藥企人士就感嘆:前幾年,綠谷提前轉型(創新藥)的布局還是讓人覺得有預見性。
但最終,呂松濤能否吃上肉,還是取決于藥品上市后的真實療效。最終的結果將在幾年后揭曉。如果幾年內971的臨床表現不理想,在各方關注下的“有條件批準”也將岌岌可危。
到那個時候,吃到口的肉,是否還會被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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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晨: fanxinbeijing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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