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八分鐘的視頻,把停更四十多天的“閑不住的阿俊”重新推上熱搜。沒有聲淚俱下的控訴,也沒有甩鍋式切割,只是把八年賬本攤開:地下室潮得發霉的墻角、三人分食一份盒飯的筷子、母親錄到胃痙攣還擺手的畫面,一條條擺出來,像把家底晾在太陽底下,讓圍觀的人自己聞味道。
有人等著看“翻車”大戲,結果先被一份舊盒飯噎住。2017年廈門那間月租一千五的地下室,阿俊、阿軍、胖子擠在一起剪婚禮片子,剪完順手把泡面湯倒進水池,泡沫順著管道“咕嚕”一聲,像提前給夢想配了個音。那會兒他們接不到活兒,就去大學門口發傳單,“拍片兒嗎?包剪輯,半價。”傳單背面印著剛打印出來的公司名,油墨沒干,手指一蹭就糊成黑團,像極公司第一年的資產負債表——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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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來得并不勵志。2020年疫情,紀錄片團隊出差被卡在高速口,車上只剩三包餅干,阿俊把最后一包掰成十份,決定掉頭回家,順手把鏡頭對準爺爺的土灶。鍋鏟敲鐵鍋的聲響一響,彈幕炸了,“阿公的菜”系列橫空出世,賬號粉絲從五十萬漲到三百萬,只用三個月。外人看來是踩中流量風口,內部人知道那是把原先拍紀錄片的耐心,原封不動燉進了一鍋紅燒肉:鏡頭等蒸汽冒夠十五秒,只為捕捉醬油順著肉皮下滑的弧線,拍完阿姨們收工,阿軍蹲在墻角導素材,蹲太久,起身時眼前一黑,額頭磕了個包,第二天用遮瑕膏蓋上繼續出鏡——觀眾只看見煙火氣,沒看見遮瑕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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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跟著名氣一塊長大。前成員阿飄在直播里一句“被踢出局”,讓“分贓不均”的劇本瞬間成型。阿俊這次沒再沉默,把合同、銀行流水、項目分成一頁頁放出:阿飄2020年8月才加入,只分“阿公的菜”單項目15%利潤,賬號股權壓根沒他。視頻里阿俊說得很白,“一起吃過苦的不一定都適合嘗甜”,沒有哽咽,也沒有快意恩仇,像給舊同事遞了張離職證明,蓋完章,各自安好。鏡頭掃過辦公室,阿軍還在調后期,胖子早轉型商務,桌上留著三把椅子,靠背上貼著褪色標簽,其中一張只剩半張膠,風一吹翹起來,像沒撕干凈的舊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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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人破防的是家庭段落。母親出鏡前得先吃胃藥,錄到半夜撐不住,拿靠墊抵著肚子繼續炒下一道菜;父親把年入百萬的五金廠交了出去,理由是“兒子那邊缺個司機兼廚子”;妹妹林林從大學請假回來管倉庫,雙11發錯一條圍裙,自己掏運費給粉絲補發,回頭在樓梯間偷偷抹眼淚。阿俊把這些剪進視頻,沒配煽情BGM,只有鍋鏟和油煙機合奏,彈幕卻刷滿“看見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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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部分放得更輕。2021年捐五百套課桌椅,沒搞儀式,只在視頻角落貼了一張孩子們搬桌子的照片,背景音是舊桌子吱呀聲;2023年資助十二名大學生,名單打在屏幕上,一秒滑過,連臉都沒露。阿俊解釋,“不是低調,是怕他們被我打擾”。基金會注冊文件被鏡頭一帶而過,5%直播收益寫進章程,像給未來按了個手印,能不能成沒人知道,但文件上的紅章顏色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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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內老炮兒看完視頻,私下聊:阿俊把“自媒體生命周期”硬生生拉成三幕劇——先造夢,再拆伙,最后回歸人情。多數賬號死在第二幕,因為分錢散伙是真刀真槍,阿俊把刀背轉過來,給觀眾看了刀印,沒讓血濺屏幕,算是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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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擔心公益段落是“洗白套路”。心理學教授一句話扎破氣球:關鍵時刻做公益,是滅火器還是長明燈,得看第二年財報。阿俊沒接茬,只在視頻最后留下一句大白話——“時間會證明一切”。畫面切到父親在院子里劈柴,斧頭揚起,木屑飛進夕陽,像極八年前地下室那盞昏黃燈泡,只是這次,窗外不再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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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發布第二天,賬號漲粉二十七萬,商務合作電話打到占線。阿俊沒開直播答謝,團隊微博更新了一條動態:本周繼續更新“阿公的菜”,菜譜待定。配圖是一口空鍋,鍋底殘留一點醬油色,像沒寫完的句子,等觀眾自己添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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