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算投入和回報,這是一筆怎么看都不劃算的交易。
一個人,把自己幾十年打拼下來的全部積蓄幾乎押光,賣掉房子、清空資產,把原本可以安穩度過余生的底牌全部掀翻,只為了對抗一種目前仍無根治方案的疾病。
錢在燃燒,身體在衰敗,而換來的,只是那道鐵門被撬開的一點點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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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真正從這道縫隙里走出來的人,并不是他。
可如果把目光從“結果”移開,重新回到這條路的起點,再看看這個人每天在做什么、在堅持什么,所有用“值不值”去衡量的邏輯,都會顯得蒼白。
到 2025 年 11 月,蔡磊幾乎全身癱瘓,只剩下眼球還能活動。
他靠眼控儀,在屏幕上一個字一個字敲出那句話——
“只要還活著,就值得繼續做。”
時間往回拉到 2019 年。
那一年,41 歲的蔡磊正站在外人眼里的“人生高峰”。
他是推動中國電子發票落地的重要參與者,做到過京東集團副總裁,也擔任過萬科集團總稅務師,職業履歷清晰而耀眼,家庭穩定、前途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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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節點,他被確診為肌萎縮側索硬化癥,也就是漸凍癥。
醫生給出的判斷沒有任何模糊空間:
大腦清醒,身體逐步失去控制,目前無法治愈,平均生存期三到五年。
很多人面對這樣的結果,會選擇停下來,把時間留給家人,這是最能被理解的選擇。
蔡磊卻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沒有把自己定義為“等待結局的人”,而是把這場疾病,當成一個必須被拆解的問題。
等不到答案,就自己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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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開始做事后,他很快撞上了現實的墻。
漸凍癥研究最大的難點,不是沒人努力,而是樣本極度分散、數據長期割裂。
患者數量本就不多,又各自孤立,科研機構很難獲得連續、真實、可用的基礎數據。
沒有底層數據,再先進的技術也只能空轉。
于是,他做了一個當時幾乎沒人看好的決定——
自己搭平臺,把原本散落各地、互不相識的患者連接起來。
“漸愈互助之家”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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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疑很快涌來:
數據真實嗎?隱私如何保障?資金會不會出問題?一個病人,憑什么組織科研?
蔡磊沒有爭辯。
他選擇把自己徹底攤開。
公開病歷,把自己當成第一個樣本;
一天又一天,打電話、發消息,反復解釋這件事為什么值得堅持。
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化,他卻在和時間反向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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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下來,超過一萬名患者的資料被系統化整理,中國首個成規模的漸凍癥基因與病理樣本庫逐漸成形。
原本零散推進的研究力量開始匯合。
海外科研團隊陸續加入,合作效率明顯提升,漸凍癥研究第一次有了“規模化推進”的可能。
但科研從來不只需要信念,還需要持續不斷的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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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蔡磊走進了直播間。
對于一個做過高管的人來說,這個選擇并不體面,甚至很容易被誤解。
但他很清楚,如果資金斷裂,前面所有努力都會直接歸零。
最初的直播并不順利。
銷量低、質疑多,有人說他賣慘,有人指責他消費同情。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解釋。
哪怕多賣出一單,多一塊錢,對應的都是實驗室里的試劑,和病友多撐的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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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越來越多人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直播收入通過公益計劃持續投入科研和患者支持,賬目公開,接受監督。
真正的變化,出現在近兩年。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引入,團隊搭建了漸凍癥 AI 科研系統,能夠持續分析全球最新醫學論文,從中篩選潛在治療路徑。
原本需要數年完成的工作,被壓縮到以“天”為單位推進。
到 2024 年、2025 年,累計推進的研究路徑接近 300 條。
終于,在部分基因類型上,出現了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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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 3% 的患者,在針對性治療下病情被有效控制,甚至有人逐步恢復了正常生活。
這不是奇跡,但是真正被撬開的第一道口子。
同時,在持續推動下,一些原本價格高昂的藥物被納入地方保障體系,報銷比例提升,普通家庭終于有了基本的承受能力。
只是,這個成果,沒有落在他自己身上。
蔡磊屬于目前仍無有效治療方案的那一大類患者。
他鋪好的路,救到了別人,卻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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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避這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不甘。
他說,希望被救到的人,能再多一點。
到 2025 年 11 月,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極其嚴峻。
進食、呼吸依賴設備,全天候照護。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通過眼控儀參與科研決策、遠程會議、合同審核。
一個連抬頭都做不到的人,依然在推動這場與時間對抗的行動。
他說過一句話——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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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長度,或許早已不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但努力是否留下價值,是他始終攥緊的那部分。
哪怕只能多救一個人,這條路就值得繼續走下去。
他也許等不到屬于自己的那一天,
但他已經為后來的人,鋪好了一條能繼續前行的路。
在結局上,他沒有贏;
但在時間、尊嚴和意義上,他沒有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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