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翻開許廣平當年留下的家庭賬本,第一眼看到那個數字,估計誰都得嚇一跳:在那個滿大街都是餓死骨、普通老百姓一天只能喝頓雜糧粥續命的年月,魯迅家一個月的開銷,經常飆到500塊大洋。
這數字有多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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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上海紡織廠的女工,沒日沒夜苦干30天,到手也就10塊錢。
很多人腦子里都有個誤區,覺得魯迅既然替窮人說話,那肯定也是這就咸菜啃窩頭,在破廟里寫出的《狂人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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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根本不是那回事兒。
這就得把時間軸撥回19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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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魯迅剛到北京,在教育部當僉事。
別覺得這就是個清水衙門,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京官”。
當時的北洋政府雖然亂得像鍋粥,但在給知識分子發錢這事兒上,那真是下了血本。
魯迅當時的死工資是月薪300大洋。
這錢要是放現在,購買力簡直嚇人。
當時北京物價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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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大洋能買40斤上好的大米,或者8斤豬肉。
咱們粗略算一下,魯迅這一個月的工資,購買力差不多相當于現在的四五萬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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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筆巨款打底,魯迅那張挑剔的“紹興嘴”才算是徹底解開了封印。
他吃東西那個講究勁兒,絕不是暴發戶那種點一桌子滿漢全席撐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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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翻他的日記就能發現,除了買書,剩下的筆墨幾乎全是在記賬吃喝。
他有個雷打不動的原則,叫“不時不食”。
在北京那會兒,廣和居、致美樓這些名館子,他早就吃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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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的丸子炸得酥脆,哪家的酸辣湯胡椒放得正,他門兒清。
有時候為了那一口正宗的家鄉味,他不惜花重金,專門托人從浙江老家把霉干菜、醬鴨、火腿千里迢迢運到北京。
這操作,跟現在空運海鮮的土豪也沒啥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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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后來去了上海,魯迅辭了官專職寫作,收入不降反升,有時候一個月能入賬一千多大洋。
在上海那種十里洋場,他和許廣平干脆連飯都不做了,直接搞了個當時最時髦的“包飯”。
啥叫包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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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雇傭頂級飯館的大廚,每天按點把做好的三菜一湯送到家里來。
這待遇,放現在外賣界,那就是“米其林私廚上門”的級別。
而且魯迅對這包飯挑剔得很,菜色必須翻新,食材必須新鮮,稍微不對胃口,他就要發脾氣換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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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但如果你以為魯迅就是個愛吃大魚大肉的饕餮之徒,那就太小看他了。
他身上有個特別反差萌的特點——這人嗜甜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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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得到,那個寫出“吃人”倆字、冷得像冰塊一樣的作家,兜里經常揣著糖果?
他特別好那一口“薩其馬”,尤其是稻香村出的。
有個特別逗的事兒,朋友送了他一盒極品的柿霜糖,那是用柿餅表面那層白霜刮下來做的,本來是中醫開給他治嘴瘡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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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魯迅大半夜忍不住,一口氣把這一整盒“藥”全當零食給造了。
這種對甜食的狂熱,直接導致了他后半生遭了大罪——牙疼。
看他的日記,看牙醫的記錄密密麻麻,貫穿了他生命的最后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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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齒幾乎全軍覆沒,換了一口假牙,受盡了折磨。
醫生每次都警告他必須戒糖,許廣平在家里也像防賊一樣藏著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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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他那緊繃的神經在面對黑暗現實時,唯一能找到的一點廉價的甜蜜慰藉。
這恰恰是魯迅最牛的地方,也是這段歷史最值得玩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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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適拿得多,林語堂拿得多,梁實秋也拿得多。
大多數人在錦衣玉食之后,筆鋒都變軟了,開始談論風花雪月,開始講究“幽默”和“閑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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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吃得滿嘴流油的人,很難再彎下腰去聽窮人的哭聲。
但魯迅是個異類。
他的物質生活越是豐裕,他對這個制造貧富差距的舊社會的恨意反而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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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因為自己成了既得利益者就去維護那個階層。
相反,他利用自己的財力,資助了蕭紅、蕭軍這些窮困潦倒的左翼青年,自費出版那些被當局查禁的進步書籍。
他把錢變成了子彈,把飯量變成了戰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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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看,魯迅的“富裕”與“講究”,其實打破了咱們對革命者的刻板印象。
我們習慣了歌頌苦難,仿佛只有窮困潦倒才能證明道德高尚。
但魯迅用他的一生告訴后人:一個人的骨頭硬不硬,和他吃什么沒關系,和他心里裝著什么有關系。
他沒有因為貧窮而被迫革命,他是在擁有了選擇安逸的資本后,依然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荊棘路。
在那盞昏黃的燈下,魯迅或許剛剛吃完一塊甜膩的薩其馬,喝了一口溫熱的花雕,然后拿起筆,在煙霧繚繞中,狠狠地刺向了那個讓他能吃飽、卻讓千萬同胞餓死的舊世界。
這,才是那個有血有肉、最真實的“人間魯迅”。
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九日清晨,魯迅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床頭還放著沒吃完的半塊點心。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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