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荒漠貓嗎?問一百個人,大概率九十九個都會搖頭。
2020年青海門源的一場救援,讓這種中國獨有的貓科動物第一次走進公眾視野。只是亮相方式實在讓人揪心,因為受傷,它少了一條前腿。
這只全球僅有的圈養荒漠貓,到底經歷了什么?它的同類,又在野外過著怎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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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荒野上的"隱形貓"
荒漠貓的名字透著股野性,實際體型和家養的貓差不多,體重也就七八斤。但千萬別把它當成寵物,這可是實打實的野生貓科動物,自帶高原生存buff。
它們的四肢比家貓更粗壯,腳掌肉墊厚實還長著濃密的絨毛,既能在冰雪地上防滑,又能隔絕地面的刺骨寒意,這都是長期在高原環境里練出來的生存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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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從它的生存環境說起。荒漠貓扎根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草甸、荒漠邊緣地帶,這些地方晝夜溫差極大,冬天能扛住零下三十度的嚴寒,夏天正午又能頂住三十多度的暴曬。
它們的毛比普通家貓厚實太多,底層是細密的絨毛鎖溫,外層是粗硬的長毛防風,摸起來就像裹了層致密的暖毯。耳朵尖的黑毛不只是裝飾,能幫它們在呼嘯的風聲里,精準鎖定地洞里鼠兔的動靜,哪怕是鼠兔輕微的啃食聲、挖洞聲,都逃不過這對“信號接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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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2年,有人在康定采集到第一份荒漠貓標本后,這種貓就成了中國獨有的物種,全世界其他地方都找不到蹤跡。
可這么稀罕的動物,知名度卻低得可憐。李晟團隊2017年做過一項調查,知道雪豹的人一抓一大把,聽說過荒漠貓的,連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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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荒漠貓的低調也能理解。它們晝伏夜出,毛色和草原環境完美融合,又擅長躲在巖石縫隙里,想在野外見到它們,難度堪比大海撈針。也正因如此,直到那場救援發生前,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中國還有這樣一種獨特的貓科動物。
那場改變命運的意外
2020年10月,牧民在自家草場的雪地里發現了這只荒漠貓。當時它蜷縮在一塊巖石旁,已經奄奄一息,左前腿的骨頭茬子直接戳出了皮膚,又在雪地里掙扎了好幾天,流失了大量體力。
牧民發現后沒敢貿然觸碰,怕二次傷害到它,趕緊掏出手機聯系了當地的野生動物救助站,還在旁邊守著,不讓其他牲畜靠近打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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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救助站后,獸醫仔細檢查完,就知道這條腿保不住了——肌肉組織已經大面積壞死,感染也擴散得厲害,不截肢只會危及生命。
手術臺上,麻醉持續了三個小時,醫生們小心翼翼地清理壞死組織、進行截肢和縫合,全程都捏著一把汗,畢竟野生荒漠貓的應激反應強,麻醉和術后感染都是大風險。
讓人沒想到的是,術后第三天,這只荒漠貓就開始嘗試站起來,求生欲拉滿。工作人員給它喂雞肉和老鼠肉,它吃得狼吞虎咽,一點都不矯情,恢復速度也超出了大家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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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救助中心專門為它搭建了展區,還從門源拉來了原生的草皮和石頭,盡量還原它熟悉的野外環境。游客隔著玻璃,看著它用三條腿一瘸一拐地走路、覓食,這才第一次知道,中國還有這樣一種珍稀的貓科動物。
這只荒漠貓的遭遇,也讓更多人開始關注這個低調的物種。大家忍不住好奇,野外的荒漠貓,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它們會不會也面臨著類似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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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家們的追貓行動
其實早在2019年,祁連山國家公園的研究人員就注意到了荒漠貓。為了搞清楚它們的生存習性,團隊決定給野外的荒漠貓裝上定位項圈,近距離觀察它們的生活。可真要實施起來,才發現抓貓這件事,比想象中難太多。
團隊先花了半年時間做前期調研,通過分析紅外相機數據,發現青海門源縣的荒漠貓分布密度最高,那里有大片的草原和鼠兔棲息地,剛好符合荒漠貓的生存需求。
研究人員先在門源地區布置了大量陷阱籠,這些籠子都是特制的,邊緣打磨得很光滑,不會劃傷荒漠貓,里面放新鮮的老鼠肉當誘餌,都是提前在野外捕捉的本地鼠類,符合它們的天然食性。
但有個關鍵問題,不能派人蹲守,荒漠貓的嗅覺特別靈敏,哪怕是殘留的人類氣味,都會讓它們遠遠躲開。團隊只好在籠子里裝了感應器,只要有動物進去觸發機關,工作人員的手機就能立馬收到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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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門源的高原地區信號不穩定,為了保證感應器正常工作,研究人員還得定期巡查,頂著寒風翻山越嶺,經常一天要走幾十公里的山路。
就這么折騰了大半年,直到2020年10月,團隊才抓到第一只荒漠貓。到2021年6月,總共也只逮住了十只。每抓到一只,工作人員都會快速給它裝上定位項圈,再放歸野外。這些項圈傳回來的數據,讓研究人員大吃一驚。
誰也沒想到,這些看著不起眼的小家伙,活動范圍居然大得嚇人。其中最能跑的那只,直線移動距離就有五十多公里,差不多是從北京三環走到六環外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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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們的活動時間也很特別,不像普通家貓那樣晚上出門,反而偏愛早晚兩個時間段活動。研究人員推測,這可能是因為白天要躲老鷹,晚上要防狼,只能在相對安全的早晚覓食。
2022年的監測數據,更是讓大家看到了荒漠貓的重要性。數據顯示,荒漠貓數量多的地方,鼠兔洞穴比其他地方少了四成,草長得也更茂盛,植被覆蓋率能提高近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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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荒漠貓一年能吃掉將近兩千只鼠兔,這些鼠兔繁殖能力極強,一只雌鼠兔一年能生兩三窩,每窩四五只,要是放任不管,用不了幾年就會泛濫成災,大量啃食草原植被,用不了多久,草原就會被啃禿,引發沙化、水土流失等一系列生態問題。
這么看來,荒漠貓不只是高原上的珍稀動物,更是草原生態的“守護者”,是維持生態平衡的關鍵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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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只三條腿的荒漠貓,每天在展區里吃飯、睡覺、曬太陽,日子過得還算安穩。只是不知道,它會不會偶爾想起草原上的風,想起那些曾經奔跑過的荒野?而那些還在野外生存的同類,還要面對天敵、環境變化等諸多挑戰,它們還能在自然里撐多久?
或許這只截肢的荒漠貓,是幸運的。它得到了人類的救助,不用再為生存奔波。但更多野外的荒漠貓,還在默默堅守著自己的家園。我們對它們的了解,才剛剛開始。想要保護好這個中國獨有的物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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