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陽江的風格外干。
可比風更緊張的,是人心。
一個消息像火一樣傳開——雷州那邊的清軍悍將卓興,帶兵回來了。
這事兒聽起來不稀奇。
但要知道,卓興原本守的是瓊州的海口,離陽江有幾百里。
當時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領著潮州兵馬直接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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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來就是三千騎兵,裝備精良,行軍迅速,說動就動。
那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實這場戰爭的導火索,早在一年多前就埋下了。
那時候的陽江,不太平。
客家人越來越多,在土地、水源、賦稅上跟本地“土人”矛盾加劇。
說起來,清政府早年鼓勵墾荒,客家人從福建、江西一路遷過來,吃得苦、下得田,人也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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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地就那么多,誰多種一畝,別人家就少一畝。
再加上那幾年洪兵余黨四處流竄。
陽春、信宜一帶本來就亂,民間武裝多,地方官根本壓不住。
戴梓貴,就是在這種局勢下冒出來的。
他原來是洪兵頭目,后來混入客家武裝,慢慢成了主心骨。
人不多,膽子不小。1863年冬,他們從北路摸進陽江,打得清軍團練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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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陽江城防簡陋,守軍不多。
戴梓貴帶著一幫客勇,聯合土匪殘部,一路打進來,連下數十村。
地方志里寫得很清楚——“聲勢甚張,唯縣城及海陵一島僅完”。
意思就是,整個陽江只剩縣城和海邊的一座島還守得住。
廣東巡撫急了。
陽江守不住,整個粵西就要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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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派了當時已經在信宜打過幾場硬仗的卓興回援。
說實話,這個人選不算意外,但出兵速度之快,還是讓人吃驚。
當時卓興剛打完陳金缸,部隊還沒完全休整,就奉命帶著精兵急行軍數百里,直奔陽江。
他走的是兵馬大道,但行軍方式卻很特別——三千騎兵打頭陣,后面是抬槍隊、步兵營,配合得極緊湊。
白天急行,晚上就地扎營。
陽江本地的百姓一聽“卓軍到了”,不少人當場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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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有救了。”
說是救,其實也不輕松。
卓興很快就察覺,敵人不是烏合之眾。
戴梓貴手下的客勇打得很硬,尤其是雞麓門那一帶,地勢復雜,山林密布,適合埋伏。
卓興沒急著打正面,而是先從雙捷、輪水這些外圍據點動手,切斷客軍補給線。
第一場硬仗打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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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軍慣用沖鋒——騎兵一沖,步兵隨后推進。
清朝晚期的軍隊多半裝備落后,可卓興手下的潮州勇不一樣,火器和戰術都算當時一流。
他們打仗講究效率,不戀戰,講求速勝。
戴梓貴的兵扛了幾天后開始潰退。
可他沒退遠,退到雞麓門,拉起主力陣營死守。
雞麓門之戰是整個戰役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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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是初春,山林里濕氣重,天一黑就起霧。
客軍白天守陣地,晚上就輪換巡邏,睡不得幾個時辰。
卓興則反其道而行,用了一種半夜突襲的方式——分兵三路,主力夜襲營帳,另兩路堵截退路。
一夜之間,雞麓門失守,客軍主力幾乎全軍覆沒。
那場仗之后,“客勇”這個詞在陽江就不太敢用了。
戴梓貴趁亂出逃,逃回陽春,后來又躲進織篢、大湖山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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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氣勢已經沒了。
再想翻身,就難了。
那一年,陽江人過了個安穩的中秋。
不過戰事雖然結束,問題沒那么容易解決。
其實客民武裝之所以能卷土重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跟洪兵殘部聯合。
太平天國余波未平,很多地方的“紅賊”分子還活躍。
戴梓貴就是利用這一點,把陽春、信宜一帶的殘部重新拉起,一度鬧得不小。
《恩平縣志》記得清楚:同治元年七月,戴梓貴侵陽江,“日陷數十村,恣意焚殺”。
后來又勾結紅賊,襲破信宜縣城。
清軍被逼得沒辦法,只能再請卓興“專辦客亂”。
他又帶兵連攻織篢、上陽等地。
這次更干脆,幾天里連破數地,客軍棄地而逃,退回山中,徹底失去組織能力。
這之后,陽江的土客械斗才算真正熄火。
卓興沒有留下什么個人記錄。
他是軍人,不是文人。
但從陽江到高州、再到瓊州,清軍檔案里關于他的名字,常常出現在最艱難的戰役里。
他后來調任他地,再也沒回過陽江。
陽江人記住了他。
但也記住了那一年的惶恐、戰爭和那些被火光燒掉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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