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早晨,小區門口的長椅上坐著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雙手捧著手機,眼里噙著淚水。行人來來往往,沒人留意這位孤單的老人,只有我停下了腳步。
"大爺,您怎么了?"我輕聲問道。
老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角的皺紋里藏著說不出的委屈。"閨女,你說我容易嗎?過年給老伴兒發了個紅包,才兩百塊,她就說我摳門,說我不尊重她..."老人聲音哽咽,顫抖的手指著手機屏幕上的微信聊天記錄。
老人名叫張大伯,今年68歲,退休前是一家國企的普通工人。他和老伴王阿姨結婚四十年,兒女早已成家立業,如今老兩口獨居在這個小區的老舊單元樓里。這本該是安享晚年的平靜時光,卻因為一個小小的紅包,掀起了一場家庭風波。
"我這輩子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可她為啥這樣對我?"張大伯抹了抹眼角,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講述他的"冤大頭"故事。
退休后的張大伯和王阿姨本該過著悠閑的生活,但近兩年來,家里的氛圍卻逐漸變了。王阿姨迷上了廣場舞和手機短視頻,每天早出晚歸,和舞友們玩得不亦樂乎。張大伯則習慣了安靜的生活,喜歡在家看看書、聽聽戲曲。兩人的生活軌跡漸行漸遠。
"去年過年,她看到鄰居家老頭給老伴發了個888的紅包,還曬在朋友圈里。從那以后,她就一直念叨,說人家老伴多會疼人。"張大伯苦笑著說。
今年春節前夕,張大伯特意從自己每月不多的退休金里省下兩百塊,想給老伴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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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早上,他早早起床,煮好了湯圓,還特意學著年輕人的樣子,在微信上發了個紅包給老伴,紅包封面還是"恭喜發財"的喜慶圖案。
"我琢磨著,咱們都這把年紀了,紅包的數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心意嘛。"張大伯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可結果卻大出他的意料。王阿姨看到紅包后,臉色立刻變了。"就兩百?隔壁李大爺給他老伴兒發了一千呢!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值錢啊?"
張大伯愣住了,解釋道:"咱們退休金就那么點,家里的開銷也大,這不過年了,我想著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王阿姨冷笑一聲,"四十年了,你就這么意思意思?你是嫌我老了,不值錢了吧?"說完,她直接把紅包退了回來,摔門而去。
張大伯站在原地,手里捧著退回來的紅包,心如刀絞。"我這輩子省吃儉用,把工資都交給她管,從沒藏私房錢。現在每個月的退休金也都給她打理,我自己就留一點零花錢。"
午飯時間,王阿姨回來了,但帶回來的卻是一肚子委屈。她打開手機給張大伯看朋友圈里其他老姐妹們曬的紅包:有收到五百的,有收到一千的,甚至還有收到兩千的。
"看看人家老伴多疼老婆,再看看你!老張,我跟了你四十年,到頭來就值兩百塊錢?"
張大伯聽了,眼睛紅了:"我不是不想多給你,是真的沒有啊。我這個月才攢了這么多..."
王阿姨冷哼一聲:"你少騙人了!每天買彩票,一個月得花多少?還說沒錢!"
張大伯啞口無言。他確實偶爾會買張彩票,但那只是老年人的一點小愛好,一個月頂多花幾十塊錢。
"咱們都老了,日子過得和和美美不好嗎?非要攀比這些..."張大伯試圖勸解。
"我就是想被尊重一下!"王阿姨拍桌而起,"你不明白女人的感受!那些廣場舞的姐妹們都瞧不起我,說我嫁了個摳門鬼!"
晚飯后,王阿姨背著包出門了,說是要去參加廣場舞姐妹的聚會。張大伯想留她,卻被一把推開。"別攔我,看見你我就來氣!"
"就這樣,她昨晚沒回家,可能是去孩子那住了。"張大伯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無奈和委屈。
我聽完后,默默地坐在了張大伯旁邊,不知該說什么好。陽光照在他枯瘦的手上,那手上的老繭和皺紋講述著一個普通中國老人的辛勞人生。
"大爺,您別難過。"我輕聲安慰道,"可能阿姨只是一時想不開。"
張大伯搖搖頭:"我這一輩子,沒做過什么大事,就想老了能和她平平安安地過日子。我知道她是想在朋友面前有面子,可我真的能力有限啊。"
他顫顫巍巍地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我這里還有五百塊錢,是我這幾個月省下來,準備給她買生日禮物的。現在想想,還是先哄她高興更重要。"
看著張大伯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我不禁感慨萬千。在這個講究"面子"的社會里,有多少像張大伯這樣的老人,辛苦一生,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價值也被金錢衡量。真正的愛情和婚姻,真的需要用紅包大小來證明嗎?
也許,每個人都該反思: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我們是不是忘記了最初相愛時那些真摯的感情,而過分追求虛榮和攀比?那些閃閃發光的紅包數字背后,又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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