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端著剛炒好的一盤青椒土豆絲從廚房出來,就看見小兩口坐在沙發上,氣氛異常凝重。兒媳小林眼圈紅紅的,見我進來,立刻低下了頭。兒子小剛則一臉為難,左手緊握右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媽,您先放下菜,我們有事跟您說。"小剛站起來,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菜放在茶幾上,順手抹了抹圍裙。"什么事這么嚴肅?"
"媽,我和小林商量過了,我們想...單獨住。"小剛說完,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重重地坐回沙發。
我愣在那里,手足無措。我們全家就這一套房子,是老伴下崗后東拼西湊買的。兒媳婦知道我們的情況,卻還提這樣的要求,這不是難為人嗎?
"可是,我們家就這一套房子啊..."我的聲音有些發顫,看向小林,希望她能明白我的難處。
小林抬起頭,眼里含著淚,欲言又止。我們家的矛盾,就這樣擺在了桌面上。
其實我早該察覺到問題的。自從小林懷孕后,家里的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六點起床,準備做早餐。剛走進廚房,就聽見小林在廁所里嘔吐的聲音。
"小林,你沒事吧?"我隔著門問道,心疼得很。
"沒事,婆婆,您去忙吧。"小林的聲音虛弱卻堅定。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到廚房,煮了碗清淡的白粥。等小林出來,我端著熱騰騰的粥走過去:"快趁熱喝點,對肚子好。"
小林勉強笑了笑,坐下慢慢喝著。我看她臉色發白,便說:"要不今天別去上班了,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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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我請假太多,工作可能保不住。"小林苦笑道,"現在物價這么高,我們還要攢錢買房呢。"
"買房?"我不解地問,"我們這不是有房子嗎?"
"婆婆,"小林放下碗,猶豫了一會兒,"我和小剛想有個自己的空間,特別是有了孩子后..."
我心里一沉,但沒說什么。老伴從臥室出來,一向不茍言笑的他聽到這番話,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胡鬧!錢不夠花了嗎?住在一起不好嗎?"
小林被這突如其來的訓斥嚇得一抖,匆忙放下碗筷,丟下一句"我上班去了"就沖出門去。
那天晚上,小剛回來后,就和他爸大吵了一架。
"爸,你不能那樣對小林說話!她現在懷著孕,心里敏感著呢!"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懂得感恩!當初要不是你媽媽省吃儉用,攢錢給你買這套房子,你們能有個安身之所嗎?"
"這套房子當初不是說給我結婚用的嗎?現在成了你們的了?"
"混賬東西!這房子是一家人的!哪有分你我?"
我夾在中間,心如刀絞。一邊是自己的老伴和兒子,一邊是懷著孕的兒媳,我該怎么辦?
日子一天天過去,家里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小林開始很少和我們說話,每天下班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小剛則經常加班,回家得很晚,似乎是在躲避家里的矛盾。
有一天,我在收拾小林的衣服時,無意中發現了一本日記本。我知道偷看別人日記不對,但擔心兒媳的我還是忍不住翻開了。
"婆婆總是進我房間收拾,我知道她是好意,可我真的需要自己的空間...每次想做飯,廚房里總是充滿了她的調味方式,我都無法按自己喜歡的方式烹飪...公公的咳嗽聲和看電視的聲音總是那么大...我好想有個屬于自己和小剛的家..."
看到這些字句,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我默默地合上日記本,放回原處,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煮好了小林愛喝的紅棗桂圓粥。當她走出房門時,我微笑著說:"小林,來嘗嘗,這是按你媽媽的方子做的。"
小林愣了一下,驚訝地問:"您怎么知道我媽的做法?"
"前段時間打電話問的。"我笑著說,"我想,你可能想念家鄉的味道了。"
小林的眼睛濕潤了,她輕輕抱了抱我:"謝謝婆婆..."
那天晚上,我和老伴長談了一夜。起初他很反對,但當我說出小林的心里話和我的想法時,他終于沉默了。
第二天,我們叫來了小剛和小林,我拿出了多年的積蓄:"這是我和你爸這些年省下來的錢,不多,但可以幫你們付個首付。你們去看看附近的小戶型吧。"
小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婆婆..."
"傻孩子,"我拍拍她的手,"每個家庭都需要自己的空間。我和你公公年紀大了,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們年輕人也有自己的生活。等孩子出生了,你們更需要安靜的環境。"
小剛感動地抱住了我:"媽,可這是你們的養老錢啊!"
老伴難得地露出笑容:"養兒防老,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再說,我們住在附近,還能常來幫你們帶孩子。"
就這樣,我們做出了決定。雖然經濟上會有些緊張,但看到小兩口臉上重新煥發的笑容,我知道這是值得的。
后來,小剛和小林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租了套小公寓,周末會帶著剛出生的小孫子來看我們。每次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和睦幸福的樣子,我和老伴都感到無比欣慰。
有時候,放手不是放棄,而是給予彼此更好的愛和尊重的方式。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都學會了理解和包容,這或許就是家人之間最珍貴的情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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