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我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身體像被掏空一般。這個平常熙熙攘攘的醫院走廊,此刻卻顯得如此寂靜。媽媽被推進手術室已經三個小時了,手術燈仍然亮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爭吵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抬頭一看,我爸正和舅舅面紅耳赤地對峙著。
"你當初借錢時拍著胸脯保證,說最多半年就還!現在你妹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居然說沒錢?"爸爸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他那平日里沉穩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幾乎認不出來。
舅舅低著頭,手指不斷搓著衣角,嘴里嘟囔著:"這不是最近生意不好嘛...再等等..."
我站了起來,心里騰起一股怒火。三年前,舅舅來家里借錢開飯店,一口氣借走了我父母的全部積蓄二十萬。而現在,媽媽肺癌手術急需用錢,舅舅卻裝窮...
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主治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說:"手術很成功,不過后續治療費用..."醫生的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爸爸的眼睛濕潤了。
回到病房,媽媽蒼白的臉上掛著微笑,虛弱地拉著我的手。
"別擔心,媽沒事。"她輕聲說。我強忍著淚水點頭,心里卻清楚,這只是漫長治療的開始。
當晚,我去醫院門口的小賣部買水時,無意中聽到了舅舅和舅媽的對話。
"你真不打算把錢還給你妹?"舅媽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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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錢啊!"舅舅煩躁地回答,"上個月剛買了新車,小兒子的婚房首付也交了,哪來的閑錢?再說了,親兄妹還這么計較干什么..."
我手中的水瓶差點掉在地上。這就是舅舅所謂的"沒錢"?我強壓住火氣,悄悄拍下了他們停在醫院停車場的新車。
第二天,我找到了舅舅家附近的老鄰居王大媽。通過閑聊,我得知舅舅的飯店生意其實很紅火,每天門口都排長隊。前不久他還在縣城最好的小區買了兩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給兒子結婚用。
"他兒子結婚的排場啊,整個縣城都知道,花了少說也有幾十萬呢!"王大媽興奮地描述道,"聽說還請了市里的大歌星來唱歌呢!"
我心如刀絞。媽媽病床上省吃儉用,連住院餐都嫌貴,說白粥就夠了;而舅舅卻揮金如土,還硬說沒錢還債。
晚上回到醫院,我把得到的信息告訴了爸爸。爸爸只是沉默地抽著煙,眼睛里透出從未有過的疲憊。
"爸,我們可以去法院起訴舅舅,當初借錢有借條的。"我忍不住說。
爸爸搖搖頭:"你媽和舅舅從小相依為命,要是知道我們起訴她親哥哥,她會更難過的。"
看著爸爸花白的頭發和布滿皺紋的臉,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堅強和隱忍。
兩天后,我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舅舅新車的照片和媽媽病床的對比,并講述了整個事件。我沒有指名道姓,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帖子很快在縣城傳開了。第三天,我舅舅紅著臉出現在病房門口,手里提著水果和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妹妹...這是我欠你們的錢,二十萬,一分不少。"舅舅尷尬地說,眼睛不敢看我媽媽,"我...我最近有點糊涂,忘了這茬事。"
媽媽有氣無力地看著他:"哥,錢不是問題,我只是擔心你...你變了。"
舅舅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低聲說:"對不起,妹妹。我被錢迷了眼..."
我悄悄走出病房,讓他們兄妹好好談談。走廊上,舅媽拉住了我的手:"孩子,是我們不對。你舅舅這幾年賺了錢,人也變了。這次多虧了你那個帖子,讓他清醒了。"
爸爸后來告訴我,舅舅不僅還清了欠款,還主動承擔了媽媽后續的部分治療費用。更重要的是,舅舅開始頻繁來醫院看望媽媽,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親密。
三個月后,媽媽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她坐在醫院的小花園里,陽光灑在她逐漸有了血色的臉上。
"媽,你知道舅舅為什么突然良心發現嗎?"我好奇地問。
媽媽微笑著看著遠處和爸爸一起買水果回來的舅舅:"錢能讓人變壞,但親情最終會讓人想起自己是誰。你舅舅只是暫時迷失了,但他找回了自己。"
有時候,生活的打擊會讓我們看清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媽媽的病痛讓我們失去了金錢,但找回了破碎的親情;舅舅失去了一時的顏面,但重獲了做人的尊嚴和親情的溫暖。
那天下午,陽光格外明媚,照在這一家人身上,照在這破鏡重圓的親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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