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年，毛主席得知一中將在蕪湖當地委副書記，怒言：必須重新分配

1975年4月，北京的槐花剛剛吐蕊。中南海西苑辦公室，一份安徽蕪湖地區的干部任命表被擺在了領袖案頭。名單里，一個熟悉的名字刺痛了毛主席的目光——王恩茂，中將軍銜，卻只是“地委副書記”。毛主席捏著那張紙，沉默良久，隨后抬手重重一拍桌面：“安排極不妥，當即調整！”

三年前，王恩茂從烏魯木齊調至江南，本以為只是短暫交流，卻一待就是三個年頭。其間他按規定把軍裝封存，換上地方干部的灰色夾克，天天下鄉、訪廠、跑碼頭，凡事親力親為，可內心始終惦念著軍隊建設。1975年春，他慎重地寫信向中央請求回到部隊，信里開門見山：多年戎馬鍛煉積累的經驗，只有在軍中才能最大限度發揮。

王恩茂與毛主席的交情不算淺。1928年，15歲的江西少年在井岡山挑糧挑槍，剛滿二十便成縣委秘書長；延安整風期間，毛主席主持夜談，他坐在窯洞門口替警衛員記錄要點；解放戰爭西北決戰，王震一聲令下“鉗馬打胡”，第二軍政委王恩茂率部晝夜兼程，從隴南直插扶郿，短短十日截斷胡宗南的退路。毛主席對這些細節全清楚，“打仗扎實，處事有章”八個字曾明確寫在電報眉首。

1949年10月6日，王恩茂抵達烏魯木齊。彼時，新疆雖稱“和平解放”，實則暗流洶涌：馬家殘部零星騷擾、宗教極端勢力伺機煽動，還有大面積荒地亟待開墾。王恩茂到任后的第一道命令不是“肅清殘敵”，而是“帶兵種莊稼”。冬小麥種子不夠，他讓后勤拆被面做口袋，日夜搶運；耔地時缺牲口，他把馬匹全部交給農民自己拉犁。有人私下議論“將軍種田是不是掉價”，王恩茂只回一句：“土里刨不出糧，新疆穩不住。”

艱苦年代的畫面至今仍在老兵回憶里鮮亮：凌晨三點，戰士們牽著駱駝去開荒，鋤柄磨出的血泡滲出黑黢黢泥漿；晚上收工，饅頭沒咽完就睡著，醒來發現牙縫里竟是碎土。不到兩年，七億多斤糧食從戈壁灘里冒出來，新疆鬧饑荒的記錄自此劃上句號。當時《新疆日報》專欄標題直白——“從槍尖到鋤尖”，落款署名“王恩茂”。

除了糧食，民族關系同樣關鍵。1960年代初，哈密、吐魯番一帶局部動蕩，個別國民黨舊部散布謠言，說“內地干部要扒我們的皮”。一次下鄉途中，一位維吾爾族老鄉摘下桑椹遞給王恩茂，他隨手吃下，很快腹瀉高燒。工作人員懷疑果子有毒，準備“就地處置”農民，王恩茂撐著病體攔下：“群眾是好心，任何粗暴都是犯罪。”此言傳開，許多鄉親第一次主動用蹩腳的普通話和解放軍拉家常。短短幾個月，南北疆集市重新熱鬧，羊毛、棉花、葡萄干流通速度翻倍。

1969年邊境吃緊，南京軍區急需熟悉西北戰場及后勤保障的將領，中央原擬讓王恩茂南下。可他剛安撫完天山南北的生產局面，主動請求再留兩年。1972年夏天，新疆局面基本穩定，中央按慣例安排他到內地“輪崗”，地點便是安徽蕪湖。調令一出，新疆軍民敲鑼打鼓為他送行，烏魯木齊火車站站臺上維吾爾族老人悄悄把用哈密瓜汁染色的白羊皮袍塞進他的行李，說：“沒了王書記，新疆也會想念他。”

蕪湖三年，王恩茂并未閑著。這個蘇南工業帶尾端的小城市當時正謀劃煉鋼、造船、外貿港口三條主線，他幫著完善倉儲布局，跑上海訂設備，隔三差五還給新疆寫信，提醒棉企注意市場波動。可越忙他越清楚，自己真正拿手的是“帶兵打仗、邊地建設”。1975年3月，他把那封調軍區的申請放進牛皮信封，托專機送達北京。

毛主席收到信后，當天就找來人事方案。看到“蕪湖地委副書記”那行字，他眉頭一鎖，說話極沖：“讓大將舞文弄墨，豈非浪費？”隨行秘書記錄原話，只八個字：“必須重新分配，火速執行。”不到半月，中央軍委發布命令：王恩茂任南京軍區副政委，軍銜、津貼、編制全數恢復。8月，他換上戎裝重返軍營，整整十三年未穿的兩杠三星在肩頭閃著暗光。

1981年秋，鄧公南巡返京途中提議：“新疆農業、工業還有商業體系都要再上一臺階，誰去扛擔子？”幾位元帥同聲推薦：“王恩茂。”于是，這位68歲的老兵再次跨過天山。飛機降落之際，他特意驅車去輪臺城下那片殘垣，撫墻而立，對身邊警衛說：“班超從這里回長安，我卻從這里回新疆，方向不同，但心思一樣——盡忠。”

多年以后，王恩茂的骨灰按遺囑埋在天山腳下。一位曾在他手下當過排長的老兵去掃墓時說：“他一輩子沒離開過兵，也沒離開過新疆。”這句話里，沒有煽情，也沒有鋪陳，只把那年中南海的一聲桌響和一紙調令，凝成了干脆利落的注腳：用人不當，一聲拍桌即可糾正；人才歸位，邊疆就能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