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5月20日深夜,全羅南道楸子島。
一位老婦人死死攥著一沓厚厚的鈔票,手心里的冷汗把紙幣都浸濕了。
就在十分鐘前,那個失蹤了整整二十年的丈夫突然像鬼魂一樣回到了堂屋,不光帶回來兩個“生意伙伴”,還給兒子、孫子發了巨額紅包。
屋里頭推杯換盞,丈夫正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在釜山的“大生意”,但這婦人的眼里沒有半點久別重逢的淚花,全是恐懼。
她借口去廚房添菜,轉身就沖進了夜色,直奔派出所。
這一晚,她不是去抓小偷,她是去把那個同床共枕過的男人送上黃泉路。
這事兒聽著像不像現代倫理劇的狗血劇本?
但它確確實實被封存在冷戰檔案里。
那天回來的男人叫元完熙,根本不是什么釜山大款,而是朝鮮勞動黨的高級特工。
就因為老婆的一個決定,這一晚的楸子島變成了修羅場,槍聲、爆炸聲把這個只有幾千人的小島徹底炸醒了。
大家可能會納悶,丈夫衣錦還鄉,老婆為啥要大義滅親?
這就得從那個瘋狂的年代,還有元家那個充滿了黑色幽默的家族背景說起了。
把時間倒回1950年,朝鮮半島就是個巨大的絞肉機。
那時候李承晚政府缺兵缺得厲害,直接在大街上拉壯丁。
元完熙和他弟弟就是這么被強行塞進部隊的。
要知道,元家在島上可不是普通漁民,那是正兒八經的“豪門”。
這就相當于家里有人在中央當大官,結果侄子還在街頭被抓去當炮灰,這關系硬是有個屁用。
悲劇來得特別快,弟弟在戰場上直接沒了。
這消息成了壓垮元完熙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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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對南邊政府強行征兵導致親弟慘死的恨意,他在一次戰斗中直接越過火線,投奔了北邊。
在隨后的二十年里,這個曾經的漁家少年被訓練成了頂級特工。
而他在南邊的家人,雖然背靠著當高官的小叔,但在那個“連坐制”盛行的年代,家里出了個“越北者”,日子過得也是心驚膽戰。
這就是為什么1974年那個晚上,妻子會做出那種反應。
當時的韓國正處在樸正熙的鐵腕統治下,抓間諜抓瘋了。
如果知情不報,別說她自己,就連在政府上班的表弟,還有剛成家的兒子孫子,全家都得完蛋。
在保全家族香火和念舊情之間,這位母親憑著生存本能,做出了最殘忍也是最現實的選擇。
接到報案的派出所所長白吉浩,這時候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這哥們兒以為就是抓幾個普通的越境者,為了獨吞這份“從天而降”的功勞,竟然沒通知駐島的海軍,就帶了一個警察徐炳哲和一個行政人員元桂祥,揣著幾把平時估計連油都不擦的小手槍就沖過去了。
白所長想得挺美,趁著對方喝酒來個甕中捉鱉,結果沒想到,他面對的是三名武裝到牙齒的特種戰士。
沖突爆發得毫無征兆。
一名特工剛出屋就和警察撞上了,白所長那句“舉起手來”還在嗓子眼里,人家的匕首已經捅過來了。
行政人員元桂祥倒是條漢子,撲上去奪刀捅死了這名特工,但局勢瞬間失控。
屋里的元完熙聽到動靜,抬手就是幾槍,當場放倒了徐警官。
就在剩下的人想去抓傷員時,對方直接拉響了光榮彈。
一聲巨響,小院里血肉橫飛,元桂祥當場犧牲。
被這場面震攝住的韓國警察徹底慫了,元完熙趁亂帶著另一個同伴翻墻跑了。
追捕戰的下半場,簡直就是一場荒誕劇。
逃跑的元完熙在海灘上撞見了兩個“志愿防衛隊”隊員——28歲的卞吉萬和40歲的趙在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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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說是準軍事人員,其實也就是領個補貼的民兵。
看到兩個黑影,他們按程序拔槍盤問。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一秒鐘里,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訓練太拉胯,這哥倆的手槍保險竟然沒打開。
對面的元完熙那是驚弓之鳥,哪會給你糾錯的機會?
兩個大活人,就因為忘記撥弄那一下拇指大的開關,倒在了自家門口的沙灘上。
元完熙和同伴最后消失在了茫茫大海里,再也沒了音訊。
這事兒在韓國炸了鍋,為了掩蓋警方貪功冒進、民兵訓練稀爛的丑聞,情報部門迅速接管了輿論。
幾天后,濟州島搞了個上萬人的追悼會,全島拉防空警報,死的警察和民兵全被追晉一級,塑造成了英勇護島的烈士。
但這背后的里子,官方戰史里是一個字都不敢提。
他們不提元完熙是回家探親被老婆舉報的,不提警察是因為想獨吞功勞才送了命,更不提那兩個民兵是因為沒開保險被打死的。
在這個宏大的敘事里,元完熙只能是個冷血殺手,不能是個想回家給兒子送錢的父親;他老婆必須是深明大義的女英雄,不能是個被時代嚇破膽的可憐女人。
歷史有時候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怎么化妝,全看那時候需要演什么戲。
如果你去翻翻1974年的日歷,會發現那年真的很邪門。
就在這事兒發生幾個月后,樸正熙的老婆陸英修也被刺殺了,整個半島都籠罩在一種歇斯底里的瘋勁兒里。
楸子島這一晚,不過是那個瘋狂年代的一個縮影。
至于元完熙翻墻逃跑的那一刻,有沒有恨過那個去報警的發妻,這恐怕只有海風知道了。
后來,元家后人在島上的日子依舊平淡,那座紀念塔還在海風里立著,只有那些知道內情的老人路過時,會忍不住嘆口氣。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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