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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近期日本首相高市早苗一番軍國主義言論的頻頻升級,有關中日關系的話題也被各大輿論媒體推上了風口浪尖。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半個多世紀前中日邦交正常化的“破冰”過程中,便出現過類似的插曲。
1972年9月29日,毛主席在菊香書屋接見了來訪的日本首相田中角榮。見面后第一句話便問及對方:
毛主席口中的這個“他”,指的便是周總理。外交場合中舉止儒雅,處事周到的周總理很少展現出強硬的一面。但在這次中日兩國洽談建交過程中卻一反常態,和田中角榮在談判桌上據理力爭、互不相讓,甚至還兩度發了脾氣。
歸根結底,日方的言行觸及到了中國的底線。
1972年初,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正式恢復了塵封23年之久的中美關系。
消息傳來,日本內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畢竟自二戰過后,日本奉行對美國“一邊倒”的外交戰略,甘當美軍在亞洲的軍事前哨,與蘇聯陣營進行冷戰斗爭。在對待中國的態度上也多以對抗和遏制為主。
不過,隨著新中國在聯合國恢復合法席位和中美關系正常化后,原本夾在幾個大國中間的日本也開始坐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基于兩國的歷史宿怨,要跨出這一步的阻力也非常大。1972年初,曾讓中日關系走入“死胡同”的佐藤榮作在民眾的一片聲討中黯然下臺,繼任者田中角榮極具魄力,贏得大選后僅僅2個月時間便搭上了出訪中國的專機。
早在田中內閣成立的第一時間,周總理就派出上海芭蕾舞團去東京演出,意在復刻中美“兵乓外交”的成功模式,在外交上“民間先行,以民促官”,為兩國正式建交打好鋪墊。
得知田中角榮即將訪華的消息后,周總理更是特意叮囑接待人員要參照接待尼克松的方式接待田中角榮,突出一種中國式的人情“溫度”。
當年9月25日,田中角榮率230余人的龐大代表團飛抵北京,周總理親往迎接后安排田中一行住進了尼克松曾住過的釣魚臺18號樓。除了接待規格考慮外,更重要的是可以體現出在中國外交的視角中日本和美國地位平等這層意思。
此外,周總理還特意籌劃了一場規模宏大的歡迎宴會,到場的社會賢達近700人,樂隊演奏了日本首相田中角榮和外相大平正芳家鄉的《佐渡十調》、《金比羅船》等歌曲。
隨后,便是雙方推杯換盞的宴會時刻,周總理親自執箸為田中角榮布菜,斟茅臺酒。人情環節已然到位,接下來就應該進入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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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總理話鋒一轉,強調從1894年以來的半個世紀中日本軍國主義者侵略中國給中國人民造成重大災難,日本人民也深受其害的歷史,意在告誡前事不忘,后事之師。
逐次遞進的兩段話表達出我國與日本建交的愿望,同時又透露出日本應為曾經的侵略戰爭行為做出正式道歉的前提。
很快,田中角榮借著興致也發表了一番祝酒詞,在最后結尾時,他這樣補充道:
此言一出,現場立時鴉雀無聲。很明顯,田中角榮一句“添了很大的麻煩”深深刺痛了現場中方人員的心,使氣氛驟然降至冰點。
抗戰期間,中國犧牲了一千多萬軍民,經濟損失高達二千億美元,又豈是一句“添了麻煩”能一筆帶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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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的雙方首腦會談,明顯是在這樣一種不愉快的氛圍下展開的。
圍繞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話題,我方提出了兩個原則性的前提,即日本要與臺斷交并為侵華戰爭道歉。
此外,針對田中角榮此前的那番話,周總理再次提出了嚴正抗議。田中角榮卻解釋說自己在致辭的那個詞并非是“添了麻煩”,而是“迷惑”,即日語中誠心誠意表示謝罪的意思,并極力托詞為自己演講時的口誤。
這樣的解釋,明顯不能為周總理所接受。他直截了當的告訴田中角榮,這個詞在英語中的翻譯就是“make trouble”,即制造麻煩,即便在日語中有其他意思,這個詞匯都不能適用于中日建交的過程。
這是周總理繼昨日質問后第二次明顯帶著憤怒的情緒,在中日建交如此重要的場合上,日方卻在涉及侵華戰爭的關鍵措辭里采用含糊不清的詞匯,這難道僅僅是無心之舉?
所幸目光如炬、思維縝密的周總理看透了日方設下的語言陷阱,雙方的第一輪會談也就此不歡而散。
有意思的是,時任外交部長的姬鵬飛曾在會后和日本外務大臣大平正芳有過一次“密談”。對方稱自己年輕時曾受命到中國張家口作過為期一年零十個月的社會調查,并親眼目睹了日本鐵蹄下中國山河的破碎,以及百姓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慘狀。
對此,大平正芳直言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來為日本軍國主義開脫。
這番話說的真誠,緊接著大平正芳又話風一轉,同樣直言不諱的告訴姬鵬飛自己只能站在日本外務大臣立場上說話的無奈。
中日建交,雙方首先看重的都是維護自己國家和國民的利益,而問題的焦點和要害恰恰在于如何看待那場侵略戰爭。
在田中角榮看來,日本在戰爭中犯下了過錯,但自己頂著巨大壓力出訪中國,本就遭到了日本國內不少人的威脅和抵制,如果在建交過程中姿態放得過低,完全攬下戰爭責任,回國之后怕是更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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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日方在道歉措辭上“閃爍其詞”的深層原因并非完全出于無知或傲慢,而是一種精心計算的外交策略,旨在用一種既能滿足中方部分要求,又能在國內勉強過關的模糊語言來“蒙混過關”。
中日雙方接連幾輪磋商后,毛主席提出要親自會見田中角榮和大平正芳,地點便選在了菊香書屋。
見到田中角榮時,毛主席除了拋出開篇的那句話“吵”的話之外,還對日本關于戰爭的態度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
這里的“年輕人”,既指參與中日談判的外交精英們,也泛指廣大的中國青年。
事已至此,田中角榮也認清了形勢,他深知我國在這個問題上是絕不會妥協的,因而表示日本可以退一步,即中方如有更適當的詞匯,可以按中國人習慣進行修改。
聊到最后,毛主席走到自己的書架旁精心挑選了一本《楚辭集注》送給田中角榮。之所以要送出這本《楚辭集注》,大概有以下三種說法:
一是毛主席向來都喜歡將心愛之物贈送外賓,而這本《楚辭集注》是由中國近代書法家沈尹默題寫書名,很是貴重,用來當做“國禮”再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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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贈送楚辭給田中角榮,有種暗示日本應向被秦國征服的楚國詩人屈原學習,在外交場合下也要恪守禮義廉恥。
告別毛主席后,大平正芳再次找到姬鵬飛,并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張紙條遞給他,上面赫然寫著:
大平正芳不太情愿地表示這是“日方所能做出最大限度讓步的底線”。其實,按照我方談判代表商量后的意見,這種程度依然不夠,但周總理權衡再三后,認為關注的焦點應該在日方認錯態度上,至于其他細枝末節則可以適當放寬,盡快促成中日建交才是重中之重。
1972年9月29日,《中日聯合聲明》正式公布,中日兩國建立外交關系,化干戈為玉帛。
臨別之際,周總理從《論語·子路篇》中摘引了“言必信,行必果”寫在一張紙上,作為一份特殊禮物贈送給田中角榮。而田中角榮也當即揮毫寫下了“信為萬事之本”幾個大字回贈給周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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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回國之后,田中角榮依舊對這次訪華之旅歷歷在目,還曾專門寫下“軀如楊柳搖微風,心似巨巖碎大濤”的詩句來盛贊周總理。
1972年的中日建交談判,是一場載入史冊的外交杰作,整個過程跌宕起伏,堪稱我國外交史上的經典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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