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初冬的迪化,一盞昏黃的煤油燈閃著不安的火苗。厚棉門簾被掀開,張思信被押進審訊室。劉護平冷冷一句:“把四年前的事全掏出來!”空氣如刀,誰也沒想到,這場夜審會將毛主席心中多年的疑團撕開一道缺口。
張思信抖了三下,才擠出聲音:“人……是九月二十七夜殺的,在東郊六道灣。”他說完,額頭全是汗。簡單一句,直接錨定了埋骨地點,也讓在場軍警心里“咯噔”一下——真相終于有了突破口。
第二天清晨,雪沒過腳踝。三輛吉普顛簸著駛向六道灣。車一停,十幾雙手揮開積雪,荒坡一排排無名墳包露出土色。張思信被勒令指認,他顫聲道:“倒數第六個。”鐵鍬落地聲與北風混在一起,冰涼的土地里,麻袋包裹的遺骨被一點點抬出。棉被裹著殘缺的皮帶頭,仍能看見那條熟悉的“CZB”英文壓紋——周彬,也就是毛澤民,生前常用的縮寫。
劉護平當場立誓:“先人入棺,再辦案子。”幾小時后,迪化城頭三聲禮炮,告慰烈士。一封電報飛向北京,中南海里的毛主席看到“遺骨尋獲”四個字,手指停在紙面整整半分鐘,他沒落淚,只低聲說了句“好”。
時針倒回七年前。1943年春,新疆財政廳的木窗透著塵光。毛澤民此時名叫周彬,任民政廳長。財政總賬上,他把“支援延安”列在第一欄,擠出的棉布、干糧、銀元一筆筆送往前線。沒幾人知道,他同時還在悄悄培養維吾爾、哈薩克醫護人員,要在邊地搭起平民診所。
可盛世才的臉翻得比天山云還快。1942年,他勾連重慶,轉身就把“請更多紅區干部來新疆”變成逮捕名單。9月17日夜,院墻被軍警圍得水泄不通,毛澤民、陳潭秋等人連同家眷共164人一并抓走。自此,新疆二監第十二號牢房多了一個硬骨頭。
牢門咣當一響,審訊開始。審問者晃著筆:“脫黨可保命。”毛澤民站得筆直,回一句:“不必浪費紙張。”那年他47歲,胃穿孔常折磨得滿頭冷汗,卻一次不屈。五月五日那份審訊記錄上,能清晰看到毛澤民親筆簽名,筆畫遒勁,毫無一絲顫抖。
毛主席遠在延安,每周都會讓總務科查詢新疆電報,可回答永遠是“無新消息”。9月底,一紙密報終于傳到中共中央機關:毛澤民遇害。毛主席放下電報,伏案沉默到天亮。身邊工作人員勸他吃口飯,他擺手一句:“等會兒。”連續兩日,他未進米粒,未闔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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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保育院里,六歲的毛遠新擠到伯伯腿邊,輕聲問:“爸爸怎么還不回來?”毛主席捋了捋孩子的發梢,聲音沙啞:“他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暫時回不來。”這句敷衍的“遠”,卻是最疼的真話。
抗戰勝利后,朱旦華帶著兒子輾轉回到延安。毛主席在西北坡窯洞前迎接,伸手抱過侄子,只說:“母子平安就好。”很多場合,他刻意避開“毛澤民”三個字,唯恐親人再翻舊傷。
國家成立,風云突變。中央決定徹查新疆懸案,劉護平奉調入疆。追兇之路注定艱險,資料散佚、兇手在逃,甚至有謠言稱“那些人早潛回港口出海”。劉護平不信,憑蹲監獄時的點滴印象,一寸一寸摸排,很快鎖定了張思信、李英奇、富寶廉三人,這才有了后來的夜審與掘墓。
1950年歲末,迪化體育場搭起臨時法庭,數萬群眾圍觀。宣判書念到“故意殺害革命干部二十七人”時,人群爆發怒吼。行刑隊子彈出膛,張思信等兇首伏法。一抔黃土蓋過尸體,種種拉攏、威逼、背叛也隨之沉入地底。
1953年春,烏魯木齊革命烈士陵園再響禮炮。毛澤民靈柩與陳潭秋、林基路等人同葬,以雪山為屏,以胡楊為守。朱旦華帶著毛遠新趕來祭掃,年僅十九歲的毛遠新在碑前默立良久,隨后用新疆土話輕念:“阿帕,咱回家了。”
毛氏一門,犧牲者眾,卻始終沒有歇腳的概念。毛主席后來批閱文件時偶爾翻到“新疆財政”字樣,會停頓一秒,似在回味弟弟當年梳理賬本的身影。紙上喧囂,他心里清楚:47歲的毛澤民已將全部才智押注祖國邊陲,而那筆“押金”,永不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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