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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頂流歌手檔期被悉數瓜分后,市場轉向了那些經典IP與“非一線”藝人。無論是三十年前的影視金曲,還是二十年前的偶像團體,都被資本重新擦拭、包裝,推上舞臺,兌換成真金白銀的門票與流量。而繁榮的數據背后,是行業找到了新的增長引擎,還是暴露了其創新乏力的深層焦慮?
讀娛 | yiqiduyu
文 | 蒜香啫啫角
2025年的中國演出市場,被一股濃烈的懷舊氣息所包裹。
舞臺之上,青春記憶被大規模喚醒:從F4重組巡演《F FOREVER 恒星之城》官宣(因朱孝天“被退出”而風波驟起),到《新白娘子傳奇》劇組演唱會從南京、杭州一路唱到成都;從日本搖滾歌手上杉升以《灌籃高手》神曲《直到世界盡頭》引爆“爺青回”現場,到“奧特曼”上海演唱會吸引超過8500萬人次線上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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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之下,數據也體現了市場對演出的渴望。道略音樂產業研究院發布的《2025年三季度中國演唱會報告》顯示,本季度全國演唱會總場次達1028場,環比增長18.3%,強勁增長主要由超過5000人的大型演唱會驅動:本季度大型演唱會場次高達732場,較2024年同期顯著增長9.6%。據媒體浙江在線數據,僅2025年上半年,杭州一地就舉辦了51場大型演唱會,場次比去年同期翻了一倍有余。
一個清晰且略帶瘋狂的趨勢已經形成:在頂流歌手檔期被悉數瓜分后,市場轉向了那些經典IP與“非一線”藝人。無論是三十年前的影視金曲,還是二十年前的偶像團體,都被資本重新擦拭、包裝,推上舞臺,兌換成真金白銀的門票與流量。而繁榮的數據背后,是行業找到了新的增長引擎,還是暴露了其創新乏力的深層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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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IP與“非一線”藝人的集體返場
2025年的演出市場,呈現出一種“兩頭熱、中間旺”的復雜生態。以周杰倫、五月天為代表的頂級巨星,其巡演依然是“一票難求”的硬通貨,但他們的檔期與產能畢竟有限。真正填補市場巨大空白、并形成現象級話題的,是那些被重新擦亮的經典IP與觀眾熟悉卻非頂流的“老面孔”。
市場的廣度,可以從以下這份不完全盤點中窺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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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案例揭示出幾個關鍵市場特征:首先,定價自信。老IP、拼盤演唱會票價已與傳統歌手看齊,如奧特曼、新白娘子最高檔直逼一線歌手。其次,受眾精準。無論是吸引兩代男性的奧特曼,還是承載90年代集體記憶的《新白娘子傳奇》,都精準擊中了特定人群的情感軟肋。最后,模式跑通。從單一影視劇演唱會,到動漫IP、金曲拼盤,商業化路徑已被驗證。
市場的狂熱,在數據上也體現得淋漓盡致。杭州從2024年全年的15組藝人、20場演出,躍升至2025年僅上半年就迎來29組藝人、51場演出。這種爆發式增長,不能簡單歸因于“報復性消費”,其背后是一套成熟商業邏輯的集中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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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動老IP收割的“合謀”邏輯
老IP演唱會的集中爆發,是一場基于計算的“合謀”。它由穩固的底層需求、明確的政策激勵以及嗅到利潤而涌入的投機資本共同驅動。
中國演出行業協會等市場報告多次指出,35歲及以上觀眾已成為現場娛樂消費增長最快的人群之一。他們擁有穩定的經濟基礎,正處于“懷舊生命周期”的高峰期,對他們而言,觀看一場老牌歌手或經典IP的演出,遠不止是娛樂,更是一次對自我青春的情感追溯與身份確認,是一種高情感附加值的“剛需”。這讓懷舊風成了2025年演出市場的正確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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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政府的文旅政策,為這把火添上了關鍵的薪柴。“為一場演出,赴一座城”已成為眾多城市刺激消費的明確策略。以上海、成都、杭州、三亞等熱門旅游城市為代表,各地紛紛將引進大型演唱會視為拉動文旅消費的引擎。這不僅體現在場館審批、安保協調上的支持,更直接的真金白銀補貼和文旅套餐打包推廣已成為常規操作。
一場數萬人的演唱會,其帶動的交通、住宿、餐飲、購物等綜合消費,往往是門票收入本身的數倍。對于城市管理者而言,一個認知度廣、風險低的老IP,是完成文旅消費KPI的“安全牌”。
而更直接的催化劑,是大量中小型演出商和投機性資本的涌入。在目睹了近兩年頭部演唱會的火熱和地方政策的紅利后,更多演出行業公司也要下場“分一杯羹”。他們的商業模式直接而高效:快速攢局,短期收割。
一個典型的例子是活躍于下沉市場的各類金曲拼盤演唱會。其主辦方往往是某些區域性文化傳媒公司,它們擅長以較低成本打包幾位有過國民金曲但已非一線、報價相對親民的藝人,再配以“時光記憶”等營銷話術,在二三線城市的體育館快速落地。
這類演出成本可控,招商靈活(常由地方房企、銀行冠名),利潤空間雖然不及頂級項目,但憑借其極高的周轉效率,依然是一門“好生意”。然而,由于預算有限、制作粗糙,這類拼盤演出也最常出現音響效果不佳、藝人狀態不好、流程混亂等問題,市場口碑兩極分化,常被觀眾吐槽為“草臺班子”,是消耗情懷最快的領域之一。
《新白娘子傳奇》演唱會的案例則更為復雜。其成功啟動,固然依賴于趙雅芝、葉童等原版主演的國民度,但一個關鍵驅動力是,主演之一的葉童,恰恰在2024至2025年間因參與《乘風破浪的姐姐》等熱門綜藝,迎來了個人關注度的二次高峰,賦予了這場“回憶殺”以新鮮的話題熱度。主辦方以相對合理的成本,捆綁了經典IP與當紅話題人物,完成了一次精準的情懷套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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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揭示了此類演出另一個隱秘的算盤:尋找IP與當下流量的最小公約數,實現風險最低的收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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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加速消耗的IP與虛假的繁榮
當情懷被置于工業化流水線上加速變現,其內在的情感價值便面臨著被迅速稀釋乃至耗盡的危機。這場看似皆大歡喜的盛宴,實則暗藏導致IP速朽的隱憂。
對IP本體的消耗最為直接和致命。經典影視劇或角色之所以深入人心,在于其完整的敘事、恰當的距離感和時代賦予的獨特韻味。當《新白娘子傳奇》被簡化為舞臺上幾位年長主演不斷重復“斷橋相會”、“水漫金山”等片段,那份源自藝術的感動,極易滑向對消費符號的疲憊與審視。葉童的退出,也是演員對過度商業化、淺薄化演繹的一種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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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消耗情懷總量是固定的,同一代人對同一批IP的情感共鳴次數存在生理和心理的上限,當“回憶殺”從偶爾的驚喜變為常態化的市場供給,觀眾的感動閾值會被不斷拉高,新鮮感會急速衰減。
更深遠的影響在于,這種“炒冷飯”模式在商業上的輕易成功,可能會扭曲行業的資源分配。大量資本和注意力被吸引到風險低、見效快的老IP重啟,反而擠壓了對于高品質項目、新人新作和實驗性演出的投入空間。目前來看,演出行業也清楚這一點,這樣的懷舊風也是隔幾年吹一場,大底還是依賴整個市場的情況,如在火熱的2025,“情懷系”演唱會就注定會生長。
而朱孝天與F4的個案,則折射出老藝人在這種浪潮中的窘境。對于許多“非一線”藝人而言,懷舊演出是一劑甜蜜又苦澀的藥。它提供了可觀的收入和曝光,但代價可能是被永久固化在過去的標簽里。市場熱烈呼喚的,是作為“西門”的朱孝天,而非作為歌手、導演或他自己的朱孝天,這可能也是朱孝天會有那些在相信音樂眼中“不可控”行為的深層原因。這種需求與個人藝術追求的撕裂,也是情懷經濟對藝人個體性消耗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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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來看,2025年的這場懷舊狂歡,是行業在內容創新焦慮與市場機會主義共同作用下的集中爆發。它驗證了經典文化資產的商業潛力,也暴露了其脆弱性——情懷可以定價,但無法無限續杯。
奧特曼演唱會或許提供了一個不一樣的思路:它通過對經典音樂進行交響化的“當代重塑”,在致敬的同時賦予了IP新的藝術生命和觀賞價值,從而成功吸引了跨越代際的觀眾。這暗示著,老IP的演出若想避免淪為一次性的情感透支,或許需要的不是更頻繁的“喚醒”,而是更具創造力的“轉譯”。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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