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到婆家,我買了一千多塊錢的禮物。
誰知,第二天臨走時,準婆婆遞過來一個薄薄的紅包,外加一盒茶葉。
紅包里裝著101元,茶葉包裝多處磨損,仔細一看,竟過期兩個月了。看這架勢,也不知轉了幾手才留到今天的。
男友見我臉色不好,讓我先收拾東西,又把他媽拉到隔壁說話。
“媽,不是說好給妍妍1001的紅包嗎?”
“1001?她帶來的酒不是茅臺,煙也不是什么名煙,還在家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我給101都算不錯了,仔細算算我還虧呢!”
老房子隔音實在太差,隔壁的對話,一字不落傳進耳朵,我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么會算計的婆婆,怎么偏偏被我遇上了。
要不是看在和男友相戀多年的份上,我真想當即轉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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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和男友是大學同學,老家同省不同市,畢業后都留在省城工作。
我爸媽早早為我在省城中心地段買了一套房,并裝修好,讓我畢業有地兒住,也方便他們偶爾來看我。
男友則住在單位宿舍。
前陣子,我趕項目連熬大夜,頓頓都吃外賣,人都瘦了一圈。
爸媽知道后,拎著大包小包來照顧我,說要住一陣子,給我好好補補。
那段時間,男友常下班后過來蹭飯。
一次飯桌上,他說他爸媽要來省醫看病,正好我爸媽也在,不如趁此機會雙方見個面,省得再專門安排。
我爸媽覺得我們感情和工作都穩定,見面是早晚的事,便答應了。
見面定在周日。我爸媽早早問清楚了男友爸媽的口味,一大早,他們就去菜市場采買,回來又忙活了大半天,整出一大桌菜。
我和男友一起去車站接人。準公婆除了隨身行李,什么也沒帶。
桌上的菜,都是按他們口味準備的:紅燒帶魚,鹵豬蹄,辣子雞,啤酒鴨等等。我爸還特意開了瓶五糧液,陪著愛喝酒的準公公喝了幾杯。
也許是被這陣仗觸動,準婆婆有些不好意思:“這次來看病走得急,也沒帶什么東西。”
我爸媽連忙說身體要緊。
“妮兒,我一見你就喜歡!”準婆婆邊說邊掏手機,“這樣,你喜歡吃什么,阿姨在網上給你買!”
我擺手說不用,男友在一旁勸:“我媽的心意,不用客氣,你就選吧。”
我只好接過,選了幾款我平日常吃的零食,加入購物車。準婆婆讓我加她微信,把地址發過去,說回頭她來下單。我沒多想,道了謝。
3.
吃過飯,準婆婆里里外外看了我家,贊不絕口:“客廳真寬敞,裝修也漂亮,陽臺還能看到公園!”
她不僅讓我領著參觀,還掏出手機拍了好多照片。我雖然覺得別扭,但是也不好阻止。
晚上送他們去賓館,趁男友辦手續,準婆婆湊近我低聲說:“妮啊,阿姨這次看病手頭緊,剛才的訂單……要不你自己付一下?你收入高,又懂事,肯定能體諒阿姨。”
“這事,就別跟你爸媽說了,下次你來我家,阿姨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愣了。原來剛才她當著我爸媽的面,只是一場表演。
我選的零食,總共不過一百多塊。只是,我到底沒拆穿,只說:“阿姨看病要緊,訂單我來付。”
至于爸媽那邊,這話我實在說不出口。
一個月后,男友說準婆婆邀我去他家。爸媽囑咐我禮數要周到,于是我精心準備了禮物,在一個周末登門。
一進門,準婆婆笑呵呵地接過我手上的禮品盒,轉身進了里屋,半天沒出來。
午飯時,桌上只有三個菜:炒青菜,清炒西葫蘆,和一盤像是剩菜的燉排骨。
準婆婆熱情地給我夾菜,男友在桌下輕輕捏了捏我的手,我低著頭默默扒飯。
飯后,男友提議去超市買點菜。
準婆婆拉著我:“妮兒,想吃什么隨便拿,阿姨給你露一手!”
我推說隨便買點就行,她笑容滿面:“那怎么行,平時你們工作忙,吃得湊活,今天必須吃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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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正巧看到我媽常買的那種牛排,我便拿起一盒:“這個挺好吃的。”
準婆婆瞥了一眼標價,笑容瞬間僵住,小聲嘀咕:“46一斤,一頓得3斤吧,一百多就沒了,天天吃那還了得,一個月,光牛排就得4000,誰家養得起。”
我尷尬地正要放回去,男友一把拿過放進推車:“我媽節儉慣了,別介意。”
結賬時隊伍挺長,準婆婆讓男友先去開車,等我們買好出去匯合。快排到我們時,我卻找不到她了。
為了不耽誤后面的人,我只好先付了款。
我剛付完錢,她拿著一瓶辣椒醬出現:“突然想起這個沒買,回去拿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
晚飯桌上,準婆婆一邊夾牛排一邊說:“這牛排確實香,年輕人就是會挑東西。”
臨走,按照我們這邊習俗,第一次上門婆家該給紅包,于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
我雖心涼,但念及男友平日對我不錯,又想以后在省城生活也不與公婆同住,便忍下了。
5.
從男友家回來,又過了兩周,準婆婆發信息說她下周復查,想順便來看看我,還問我是不是一個人住,爸媽在不在。
起初我只當是客套,一一回復。
直到我發現,她把微信頭像換成了我家客廳的照片,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故意沒接話。
沒想到,第二天我下班到家,竟看見準公婆提著行李在我家門口打轉。
我忙請他們進屋。準婆婆四處看了看,試探著開口:“妮啊,你這房子真好,客房空著也是空著,要不我和你叔就住這兒吧。”
“住酒店太浪費錢,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們省錢也是給你省呀。”
我被這邏輯震驚了,借口上洗手間,給男友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男友趕到,弄清楚原委后,他為難地說:“爸媽來都來了,要不就先住下吧?我來照顧他們,不讓你操心。等看完病就送他們走,委屈你幾天,事后,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想了想,此刻趕人確實難看,只好同意。
準婆婆頓時喜笑顏開,直夸我懂事孝順,說她認定了我這個兒媳,還立刻把我拉進他們的家族群,發了幾張我家客廳和窗外景色的照片。
“兒子兒媳的家,以后咱們在省城就有落腳點了,你們來玩也能住家里!”
親戚們紛紛夸房子好,說她有福,準婆婆樂得合不攏嘴。
得,我家成他家據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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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當晚出去吃飯,我遞菜單請準婆婆先點。她一口氣點了四個招牌肉菜,我默默加了一道青菜。
快吃完時,她用胳膊碰碰準公公:“咱們真是找了個好兒媳,請我們吃得這么豐盛。”
這話再明白不過,我起身結了賬。
回去路上,路過商場一樓的金店,我突然想“回敬”一下,便拉住準婆婆:“阿姨,我帶您去看看黃金。”
準婆婆眼睛一亮,欣然跟進。
我挑了款雕花金鐲子,戴在她手上連連夸好看,還拍了照。等營業員開好單,我適時接了個“工作電話”,遲遲講不完。
在營業員期待的目光下,準婆婆臉色一陣青白,最終還是肉疼地自己付了6800元。
回去路上,她的臉陰沉得像要滴水。我心中暗笑。
晚上,我把婆婆戴金鐲子的照片發到家族群,配文:“給婆婆選的金鐲子,好看吧!”
群里瞬間沸騰:“這兒媳還沒過門就這么孝順!”
“真是撿到寶了!”
準婆婆踩著我的卡皮巴拉拖鞋,從客房沖出來,舉著手機找我:“你說帶我選金子,卻讓我自己付錢,現在親戚都以為是你買的,趕緊把錢轉給我!”
我聽完,簡直氣笑了。
當場,我給她算了一筆賬:第一次見我爸媽,兩手空空;當面說給我買零食,結果賬單轉給我來付。
我第一次上門,帶了1000多的禮,付了300多菜錢,回頭收到101紅包和過期茶葉。現在他們住在我這兒,吃我的,還指望我倒貼金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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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婆婆惱羞成怒:“你這閨女怎么這么計較!一家人算這么清干什么,你的以后不就是我兒子的,我兒子的,不就是我們的?”
這番逆天言論,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還沒有結婚,他們就已把我的一切視作囊中之物。若真結了婚,我豈不成了他家的血包?
我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男友,心涼了半截,轉身回房鎖了門。
第二天一早,我向男友提出分手,請他立刻帶父母離開。
惹不起,總躲得起。
兩年后,我帶著老公參加同學聚會,聽朋友說,前男友和我分手后,很快相親結了婚。
如今她媽和兒媳為了家里的財政大權,整日爭吵,家里雞飛狗跳。
我很慶幸當初及時離開,才得以遇見老公,和通情達理,懂得尊重我的公婆。談婚論嫁時,婆家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該給我的尊重一分不缺。
婚姻是兩個人新家庭的開始,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資源征用。
清晰的界限,才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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