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8年那個冬天特別冷,在新疆葉爾羌城外的一片樹林里,發生了一件即使放在今天看都覺得離譜的事。
一群大清最精銳的士兵,不在前線殺敵,反而對著幾棵大樹瘋狂揮舞斧頭。
這畫面看著像是在搞伐木比賽,其實他們是在“收割”彈藥。
這聽起來跟神話故事似的,但這就是定邊將軍兆惠在絕境中想出來的續命損招——故意引誘敵軍向樹林猛射,等人家打累了撤了,再把樹干劈開,從里面挖出數以萬計的鉛彈頭拿回去重鑄。
這一幕發生的地點,就是清朝戰史上著名的“黑水營”。
說實話,這地方與其說是戰場,不如說是個人間煉獄。
在這里,人性的底線被徹底擊穿,為了活下去,這支孤軍甚至干出了連史書都不忍心細寫的殘酷事兒。
要把這事兒捋清楚,咱們得把時間條往回拉幾個月。
那時候的兆惠,可以說是飄了。
剛幫著乾隆皇帝把準噶爾這塊硬骨頭啃下來,心氣兒高得不行。
當南疆的大小和卓兄弟——波羅尼都和霍集占造反,殺了清廷副都統想裂土封王的時候,兆惠壓根就沒拿正眼瞧他們。
他覺得,連準噶爾那么兇悍的對手都被我打趴下了,這哥倆能翻起多大浪?
于是,這哥們兒居然只帶了四千人馬,就敢孤軍深入,直撲人家老巢葉爾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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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這就是一次簡單的武裝游行,大概也就是現在的“特種兵旅游”吧。
歷史上所有的輕敵,最后都要用人命來買單。
1758年10月,當兆惠帶著一千多騎兵想強渡黑水河去搶點羊肉改善伙食時,橋突然塌了。
這一塌不要緊,對面霍集占的一萬五千名騎兵瞬間就把口袋扎緊了。
本來想當獵人,結果瞬間變成了獵物,這反轉來得太快,連后悔藥都來不及吃。
這一困,就是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里發生的那些事,真的不能叫戰爭,純粹就是生存極限挑戰。
如果非要在古代戰爭史上找個對標的,大概只有當年的睢陽之戰能跟它比慘。
四千清軍被兩萬多叛軍死死壓在黑水河邊的一條狹長地帶。
那個霍集占也是個狠人,為了速戰速決,直接掘開河堤引水灌營。
那是大冬天啊,清軍士兵得一邊在齊腰深的冰水里泡著打仗,一邊還得拼命挖排水溝,稍微一露頭,還得防著對面的冷箭。
這種高強度的精神折磨,換一般部隊早崩了。
但這幫八旗兵,那是當時東亞最強的軍事機器,硬是靠著那股子狠勁扛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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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利用火槍射程遠的優勢,加上臨時搭的工事,把黑水營變成了一顆鐵核桃,誰咬誰崩牙。
但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往往不是刀槍,而是肚子。
到了圍困的第二個月,也就是最冷的隆冬臘月,營地里的補給徹底斷絕了。
能吃的戰馬吃了,瘦得皮包骨頭的駱駝也吃了,最后連馬鞍子和皮甲都被扔進鍋里煮軟了充饑。
史料記載這段日子的時候,字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寒氣。
在極度的饑餓驅使下,這支曾經紀律嚴明的軍隊,在夜間偷襲附近村落時,帶回來的不僅是糧食,還有被稱為“兩腳羊”的東西。
我不說太細,大家應該都懂這是什么意思。
這種突破人類倫理底線的行為,雖然是絕境下的求生本能,但也赤裸裸地把戰爭最丑陋的一面撕開給人看。
在這種絕境里,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真理,至于體面,那都是死人沒資格談的東西。
兆惠作為主將,心里門兒清,他在默許和維持軍紀之間走鋼絲。
他知道,這口氣一旦泄了,四千人就是全軍覆沒,整個南疆局勢就徹底爛了。
說到這,你可能會問,叛軍有五倍的兵力,咋就三個月都吃不掉這塊肥肉呢?
這就得說說霍集占這人的毛病了——短視且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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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手里有人,也占著地利,但他就是不敢在大清正規軍的火器陣列前玩命沖鋒。
他打的算盤是:我就圍著你,餓死你,凍死你。
結果這種“圍而不打”的策略,反而給了清軍喘息的機會。
兆惠就是利用這段僵持期,不僅搞出了前面說的“伐樹取彈”這種神操作,甚至還在營地里挖井解決了喝水問題。
最關鍵的是,這種僵持給朝廷調兵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乾隆皇帝雖然遠在北京,但在知道前線快完蛋的時候,表現出了極高的戰略定力,迅速調集吉林、索倫的精銳騎兵去救火。
1759年1月,戰局迎來了戲劇性的大反轉。
援軍富德、舒赫德部簡直就是神兵天降,在呼爾那個地方跟阻擊的叛軍血戰了四天。
黑水營里憋屈了三個月的清軍也發起了垂死反擊。
里應外合這一搞,叛軍的防線瞬間就崩了。
當兆惠滿臉凍瘡、渾身是傷地沖出重圍跟援軍擁抱的時候,那場面,真的,這兩支軍隊爆發出來的不僅僅是劫后余生的喜悅,更是復仇的怒火。
攻守之勢異也,接下來的事兒就簡單了,清軍展開了暴風驟雨般的反攻。
僅僅半年后,大小和卓兄弟兵敗如山倒,最后逃到巴達克山被人抓了,霍集占被押解京師凌遲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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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試圖分裂國家的叛亂,就這么徹底畫上了句號。
你說黑水營之戰贏得很漂亮嗎?
其實是很慘的慘勝。
但它卻是清朝治疆史上的一個超級轉折點。
正是因為這場仗,直接促成了清廷在新疆設立“伊犁將軍”,正式把天山南北納入了中央政府的直接軍事管轄之下,結束了那邊長達幾百年的割據混亂狀態。
雖然過程充滿了血腥和野蠻,甚至留下了那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歷史污點,但如果把時間線拉長來看,這場戰爭徹底粉碎了分裂勢力,給現代中國版圖西北疆域打下了最堅實的樁子。
這段歷史其實就在告訴咱們一個道理:大一統的局面從來都不是充話費送的,那都是用鐵和血澆灌出來的。
黑水營那四千孤軍在冰天雪地里的掙扎,既是戰爭殘酷性的極端體現,也是維護國家統一意志的縮影。
以后咱們在書本上再看到“平定大小和卓”這幾個輕飄飄的字眼時,別忘了,在那片黑水河畔,曾經有一群人,為了國家的一寸土地,在地獄里打過滾。
參考資料:
魏源,《圣武記》,中華書局,1984年。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清代新疆檔案選編》,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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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爾巽等,《清史稿·兆惠傳》,中華書局,197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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