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東北。
一個被俘的日本關東軍少佐,在談判桌上,居然提出了一個掉腦袋的要求。
他盯上了我軍高級將領伍修權腰間的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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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日本人瘋了,戰俘索要武器,這是想干嘛?
可接下來我軍將領的一個動作,讓這群日本精銳飛行員目瞪口呆,也直接催生了一支全新的部隊。
01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那段“玉音放送”傳來,整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都懵了。在沈陽郊區的奉集堡機場,氣氛更是壓抑到了冰點。這里駐扎的,是日本關東軍第2航空軍第101教育飛行團的第4練成飛行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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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就是一支精銳的飛行員訓練部隊。他們的頭兒,叫林彌一郎,是個陸軍少佐。
這林彌一郎可不是善茬。他是日本陸航的王牌,技術好到什么程度?1942年在桂林上空,他跟大名鼎鼎的美國“飛虎隊”干過一架,那場空戰,他一個人就宣稱打下來5架美軍P-40戰機。
他自己的飛機也被打成了篩子,機身上不多不少,34個彈孔,連發動機都在空中熄了火。就這樣,他愣是憑著一股蠻勁和技術,把飛機硬生生開了回去,在日本空軍里,他就是“勇猛”的代名詞。
可就是這么個王牌,聽到投降的消息,第一個念頭不是什么“玉碎”,而是“要命”。
這支部隊,連飛行員、地勤、機械師,再加上他們的家屬,大大小小有300多號人。林彌一郎心里明鏡似的,他們最怕的不是中國人,而是從北邊打過來的蘇聯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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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關于蘇聯人怎么對待日本俘虜的傳聞,簡直能嚇破膽。進了戰俘營,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個問題。
林彌一郎作為指揮官,沒時間在那兒傷感,他得給這300多號人找條活路。他立馬把部下召集起來,宣布了一個決定:跑。
往哪跑?不能往北,那就往南。他定了個路線:全員離開機場,鉆進遼東的深山老林,目標是鳳城或者岫巖一帶。
為啥是那兒?因為那里有日本的“開拓團”,說白了就是日本移民。林彌一郎的算盤打得很精,先去那找同胞,搞點糧食,然后再想辦法從海上溜回日本。
他威信很高,一聲令下,這300多號人拖家帶口,扔下飛機,脫下軍裝,換上便服,一頭扎進了陌生的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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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可問題是,這幫人是“天上的驕子”,是玩弄精密儀器的飛行員和機械師,不是野外生存專家。讓他們在天上開飛機,他們是王牌;讓他們在東北的原始森林里徒步,那簡直是要了親命了。
剛開始幾天,靠著隨身帶的干糧還能撐。但東北的9月、10月,天氣已經涼得嚇人。特別是到了晚上,山里那股寒氣直往骨頭里鉆。他們這群人,連像樣的冬衣都沒有。
走了十幾天,糧食徹底吃光了。這300多號人,開始挖野菜、啃樹皮,一個個餓得是前胸貼后背。
反差太大了。幾天前還是開著飛機的帝國軍人,幾天后就成了山里衣衫襤褸、饑寒交迫的“野人”。隊伍里的絕望情緒,比山里的霧氣還濃。林彌一郎看著自己的部下和家屬一個個倒下,心里急得冒火,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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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快要餓死在上湯山村附近的山溝里時,一支部隊發現了他們。
不是別人,正是東北民主聯軍的騎兵部隊。當時,曾克林將軍的部隊(冀熱遼軍區16軍分區21旅)正在這片區域活動。偵察兵發現了這群行蹤詭異、面黃肌瘦的“難民”,立馬回去報告。
大部隊迅速出動,馬蹄聲響徹山谷,很快就把這片山頭圍了個水泄不通。
林彌一郎一看這陣勢,知道徹底沒戲了。他們這群人,別說反抗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他心里清楚,不投降就是個死,要么餓死,要么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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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選了。林彌一郎作為指揮官,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準備談判。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自己手上也沾過血。
03
可民主聯軍代表一開口,林彌一郎又愣住了。
對方沒有喊打喊殺,而是先亮明身份,然后慢條斯理地開始講政策。
第一,發動戰爭的是日本軍國主義,你們這些普通士兵,很多也是被迫的。第二,我們八路軍優待俘虜,不打不罵,不侮辱人格,一切按規矩來。第三,你們的武器,自愿上交,我們不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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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聽得這群日本人云里霧里。在他們的軍事教育里,投降是奇恥大辱,根本沒想過投降了還能被當人看。
林彌一郎半信半疑,但眼下也沒別的路可走。他代表全體,表示愿意繳械投降。
隨后,這300多號日本人被帶到了上湯山村。一進村,又一件讓他們看不懂的事情發生了。
民主聯軍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到了飯點,送來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這群餓了十幾天的人,看到吃的眼睛都綠了。可當他們扒拉開飯碗時,再一次集體愣住了。
碗里盛的,是白花花的大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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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彌一郎是農家出身,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大米,這是留著第二年開春種地用的稻種!
在那個年代,糧食就是命,稻種更是命根子。可在另一邊,民主聯軍的戰士們自己吃的,是黑乎乎的高粱米和玉米糊糊。
寧可自己吃粗糧,也要把最寶貴的稻種拿出來給俘虜吃。這個舉動,比任何喊話都有沖擊力。這群日本軍人端著飯碗,很多人當場就哭了,那種復雜的心情,有慚愧,有內疚,更多的是不解。
過了兩天,21旅的政委為了安撫他們,還特意擺了桌酒席,請林彌一郎和幾個日軍代表吃飯。這幫日本人剛開始還不敢動筷子,生怕飯菜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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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政委看出了他們的顧慮,啥也沒說,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先吃了一口。
林彌一郎這下徹底服了。酒過三巡,他也敞開了心扉。他主動表示,看這情況,短時間內是回不了國了,但他們也不想白吃白喝,給中方添麻煩。
他緊接著拋出了一個重磅信息:他們這群人,別的不會,但是會開飛機、修飛機。他們是關東軍的王牌飛行隊,技術人員全套都在。他希望,能做點工作,換口飯吃。
04
21旅的政委一聽,激動得差點把筷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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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啊!
當時東北局的領導,彭真和伍修權,正為一件事愁得睡不著覺。抗戰打完了,可誰都知道,未來的仗,沒有空軍是萬萬不行的。中央早就下了指示,要不惜一切代價,建立我們自己的空軍。
可問題是,飛機可以繳獲,但飛行員和教官上哪找去?這玩意可不是看兩天書就能學會的。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林彌一郎這300多號專業人士,整整一個飛行隊,自己送上門來了。
彭真和伍修權得知消息后,立刻指示:必須把這批人留住!這不是俘虜,這是寶貝,這是中國空軍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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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彌一郎就被請到了東北局的指揮部,彭真和伍修權親自接見他。
一見面,彭真就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明確表示,希望林彌一郎和他的部下能留下來,幫助中國共產黨建立一支全新的空軍。
林彌一郎當時是徹底懵圈了。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當苦力、進戰俘營,就是沒想過這一出。昨天的敵人,今天居然要請他當教官?他下意識地提醒對方,自己的身份是戰俘。
彭真態度非常堅定,明確告訴他,我們相信你們。
看到對方如此坦誠,林彌一郎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提出了幾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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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如果要我們培養飛行員,那我們就不能是俘虜身份,必須受到尊重,是教員和學員的關系。 第二,飛行是高強度工作,必須保證營養。他希望能照顧日本人的飲食習慣,也就是吃大米。 第三,他們的家屬必須得到妥善安置,還得幫那些單身的日本青年解決個人問題。
這條件放當時,簡直是異想天開,但彭真聽完,當場拍板:全部同意!并且非常誠懇地稱呼他為“林教員”。
談話進行得很順利,氣氛也緩和下來。就在快結束的時候,林彌一郎的目光,落在了參謀長伍修權腰間的皮帶上。那里掛著一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寧手槍。
林彌一郎盯著那把槍,半開玩笑、半是試探地來了一句,大意是如果你們真的信任我,能不能把那把槍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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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房間里的空氣都凝固了。一個戰俘,向我軍高級將領索要武器?這在任何軍隊都是絕對的禁忌。所有人都看著伍修權,看他怎么收場。
伍修權將軍看著林彌一郎的眼睛,二話沒說,當場解下武裝帶,把那把跟隨他多年的勃朗寧手槍,連同槍套和子彈,一把遞了過去。
這一個動作,把林彌一郎徹底鎮住了。
他接過手槍,手都在抖。他太清楚這個舉動的分量了。這不是一把槍,這是共產黨人拿命在做擔保的、百分之百的信任。
這點信任,比吃什么大米飯、給什么待遇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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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彌一郎當場立正,向彭真和伍修權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鄭重表示,愿意留下來,為中國空軍的建設盡全力。
05
1946年3月1日,一所后來名震全軍的學校——東北民主聯軍航空學校,在通化正式成立。林彌一郎被任命為主任教官,那300多名日本飛行員和技師,成了航校的第一批教職員工。
可建學校哪有那么容易。最大的問題是沒飛機。日本投降時,機場的飛機要么被炸毀,要么被蘇聯人拉走了,剩下的都是一堆廢鐵。
怎么辦?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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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彌一郎帶著日本技師和中國學員,跑遍了東北的各個機場,像拾荒一樣,從飛機墳場里扒拉零件。這個飛機的機翼是好的,那個飛機的發動機還能用,那個飛機的儀表盤沒壞……
他們硬是把這些來自不同飛機的零件,一點點拼湊、組裝,最后竟然奇跡般地攢出了40多架能上天的飛機,有日制的“九九高練”(高級教練機)、“一式”戰斗機等等。
飛機有了,接下來就是玩命的訓練。林彌一郎當教官可一點不含糊,完全是按照日本陸軍航空隊最嚴格的標準來。他親自編寫教材,為了保證學員安全,很多人的第一次飛行,都是他親自帶飛。
這些日本教官,是真把自個兒的命也搭進去了。因為那些飛機都是拼裝貨,故障率極高。在訓練中,先后有23名中日飛行人員犧牲,其中就包括4名日籍教官。
這些曾經的敵人,為了新中國的空軍事業,把命都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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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46年到1949年,這所“東北老航校”總共培養出了560名空軍專業人才,包括120多名飛行員。
1949年10月1日,開國大典。當17架飛機組成的編隊,從天安門廣場上空呼嘯而過時,全世界都為之矚目。
這17架飛機里,有13名飛行員,就是林彌一郎和他的日本同事們,在東北那片白山黑水間,用命帶出來的學生。這所航校,后來被譽為“中國人民空軍的搖籃”。
一直到1956年,林彌一郎才帶著家人踏上了返回日本的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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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回到日本后,因為他替共產黨培養空軍的事情,被國內的右翼勢力視為“叛徒”。他受到了各種歧視和冷漠,找不到像樣的工作,一度只能靠當大樓的看門人來維持生計。
但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中日建交后,1977年,林彌一郎受邀再次訪問中國。他特意回到了東北老航校,見到了當年的學生們。而那些學生,很多都已經是中國空軍的高級將領。
1985年,林彌一郎再次訪華,見到了當年的老熟人,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伍修權。兩位老人再次談起當年那把勃朗寧手槍,都是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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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彌一郎晚年,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中日友好事業上,還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中國留學,希望這份情誼能延續下去。1999年8月14日,林彌一郎去世,終年8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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