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你家里有十幾歲的半大孩子,那你一定對這句口頭禪不陌生,甚至曾經被懟得翻白眼。
這句口頭禪就是:那咋了?
在任何一個你苦口婆心、耳提面命的場景中,你都可能遭遇這句話。
比如,你看孩子的頭發長,讓他去理發,說了幾次就是不聽——
你看看你這頭發長得能扎小辮了。
那咋了?
亂得跟雞窩一樣,太破壞你的帥哥形象了。
那咋了?
小女生肯定不喜歡。
那咋了?
小心老師找你談話。
那咋了?
給你記過。
那咋了?
你曉以利害,威逼利誘,列出一條條可能的后果。結果人家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一句“那咋了”,把你噎得七竅生煙,直翻白眼。
幾個回合下來,你好像也找不出更嚴重的后果來嚇唬他。
好吧好吧,隨他吧。
等挨了批評就老實了。
你只好等著他自撞南墻。
然后有一天,人家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語幾句,悄沒聲兒地就去把頭發剪了。
你擔心的一切并沒有發生,事情也沒有那么糟糕。
被青春期孩子這么懟過幾次后,家長那顆焦慮的心不得不學著按捺下來。
著急也沒用,擔心也沒用,孩子一副不管不顧不講理的樣子,讓你的著急和擔心走投無路。
那咋了?有點像蘇格拉底提問,一次次地追問:那又怎樣?
一次次消解你想象中的嚴重后果,追問到最后,你變得啞口無言,心里暗想:是啊,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就是這樣,那又怎樣呢?
也不怎么樣。
這么一想,心里有個緊繃的地方好像變得松弛一些了。
02
青春期孩子喜歡把這句話當作口頭禪,不是沒有原因的。
十幾歲的孩子,自主意識迅猛發展,需要用各種方式來標榜自我,確認自我。
“那咋了”就是用一種混不吝、無厘頭的態度來解構條條框框、意義規訓,睥睨各種現實后果——這些我都不care,我就是我,我行我素。
雖有矯枉過正之嫌,但也是自我內核生長的必經之路。
所謂不破不立。
很多大人,活了半輩子,還是走不出別人的目光,過分循規蹈矩,就是因為少了一種“那又如何”的氣勢。
從這個意義上說,“那咋了”可以助力自我的成長。
不僅對孩子是這樣,對我們大人來說,同樣如此,可以讓我們沖破種種妄念迷霧,看到更真實的自己。
以下是兩個應用場景。
03
首先,這句話可以有效緩解焦慮內耗、擔心恐懼,特別適合比較敏感的人。
當我們自我懷疑、糾結內耗、焦慮恐懼的時候,不妨多問幾遍“那咋了”。
想象一下,你馬上要當眾演講,很擔心自己緊張,就可以和自己這么對話。
我好擔心上臺后緊張。
那咋了?
我一緊張就會臉紅說不出話來。
那咋了?
那大家就會發現我很緊張了。
那咋了?
他們就會想:你看看,都這個年紀了,還緊張,真夠丟人的。
丟人就丟人,那咋了?
他們就會背后議論我。
那咋了?
哦……好像也沒啥。議論就議論吧,我本來就是容易緊張,他們議論得也沒錯。
這么一連串追問下來,想象中那個無比糟糕的后果好像也沒那么糟糕了,自己也不是不能承受。
嗯,臉皮好像也變厚了一些。
當臉皮變得更厚一些,甚至可以和對方說:我這人啊,有個特點,一緊張就愛臉紅,不過沒關系,它紅它的,咱們正常聊天就好。
這就是“那咋了”給的底氣——不就是臉紅嗎?不就是被人議論嗎?那咋了?
我還是我。
就算不夠好,那咋了?
不好就不好唄。
我還是我,一個有優點也有局限的我。
一次次追問,就是在一次次接近那個真實而非優秀的自我。
不斷確認,不斷接納,會讓自己活得更自在,更松弛。
04
其次,“那咋了”還可以幫助我們更深入的自我覺察
如果你對自己足夠真實,多追問自己幾句“那咋了”,你可能會看到自己最擔心、最在意的點。
你會發現,雖然你會找很多理直氣壯、富麗堂皇的理由,但最根本的原因,往往是那幾個點:
安全感、自尊感和關系的連接。
你會為生存擔心,為自己的存在感到羞恥,擔心關系的破裂。
比如,你為孩子的學習感到焦慮,孩子的分數總是牽動你的神經,讓你寢食難安。
你的理由也很充分:孩子不好好學習,將來可能考不上大學。
那咋了?
那可能就找不到好工作。
那咋了?
那謀生就會很辛苦。
那咋了?
他可能就吃不上飯,整天為錢發愁,病了也沒錢看病。
那咋了?
他可能就在這個社會上活不下去。
你看,追問到最后,你對孩子的擔心,其實是你的生存焦慮,是你自己的安全感不夠,就會想象出各種糟糕的情境。
當我們這么一層層自我追問,就可能透過各種想象、擔心,看到最底層的焦慮,就有可能讓重心回到自己,在自己身上做功課,去看看最深的焦慮是怎么來的。
當我們消化了一部分自己的焦慮,再看孩子的學習,雖然還是很上心(這是正常的),但就不容易動作變形了。
所以,當孩子又一次說“那咋了”,別只是氣得翻白眼,咱也可以適當借鑒這種混不吝、愛誰誰的態度。
當我們能熟練運用“那咋了”,心里沒有那么多的焦慮和擔心,也許在某一時刻,在寬慰孩子時,你會脫口而出:沒事,就算怎樣怎樣,那咋了?
這個“那咋了”,才是“咋”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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