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著《聲鳴遠揚2025》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到一件稍微有點扎心的事,我們這些二十來歲的女生,之所以會對苗夢初這種沒有缺陷類型的選手產生迷戀,從根本上來說,是在她身上投射出了一種對生活失去控制的補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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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之中,她大概率是冠軍這類話語鋪天蓋地地出現,與其把它當作預測,還不如看成一場集體的祈愿我們都盼望在這個滿是不確定的年紀,能看見一場努力就有回報的、肯定能贏的勝利。
這種心態在節目里表現得特別明顯,你看,苗夢初從33強走到八強,一場失誤都沒有,那英說她「缺的不是實力,是一個總決賽的封神舞臺」,這話實在太讓人有感觸了。
這不就是我們職場里的"績優股"同事嗎?業務能力挺不錯,情緒穩定得就如同一個AI一樣,連老板都忍不住想要給她一個更大的舞臺。
節目組把她打造成技術、心態、觀眾緣都屬頂尖的那類人,實際上是在營造一種安全感,你看,這世上真的有人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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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好好想想,生特我姬的存在,恰好就襯托出了這類安全敘事的殘酷性
當她帶著彝腔演唱《壁上觀》之際,殷秀梅稱「守住了民族音樂的根,又炸穿了舞臺」,而彈幕里討論得最多的總決賽,把苗夢初擠下去。
她那民族風被當成了一招殺手锏,好像就只有能對冠軍形成威脅的特質,才會被人留意到。
一邊說著要多元審美,一邊卻又不自覺地把所有選手都往能不能奪冠這一單一的價值標尺里去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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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擰巴在遇泓羊身上更明顯,他演唱李宗盛的《給自己的歌》,在「舊愛的誓言像,極了一個巴掌」這一句特地放慢氣口,那英稱贊他"演唱的水平,高得超乎尋常。
但說白了,這個敘事感在競技舞臺上自始至終屬于一個輔助性的技能,即便大伙被打動了,可在投票的時候,仍然會挑選那個高音更為穩定、失誤相對更少的。
被他的細致所打動,可一扭頭便把票投給了安全感,這難道不就是我們在生活里不斷去做的事情欣賞那些具詩意的人,最后卻挑選跟適合的人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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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其實就是抓住了這樣的心理,苗夢初在八強賽演唱《Firework》的時候,在B4到C5的聲區來回,游走還能保持平衡混聲,緊接著,滿屏的技術流就被彈幕給刷起來。
這種對技術的崇拜和我們在工作中對工具理性的盲目相信頗為相像,只要技能全都點滿,情緒保持穩定,就可以在人生中順利通過關卡。
但問題是,唱歌真的只是技術游戲嗎?當那英講「比賽到最后比的不是誰唱得最好,而是誰能一直保持穩定的好狀態」時,我聽著總覺得有些別扭,這究竟是在選冠軍,還是在評最佳員工
更微妙的是節目組對"觀眾緣"的營造,苗夢初的聲鳴宣言,打破重組重新出發被理解為追夢人的心聲,那這不就是典型的奮斗敘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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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來講,邁利撒這個情感派黑馬后續的力量挺強勁的,八強賽讓現場觀眾一個勁兒地抹眼淚,可是她的實力被稱作是后續的力量而不是爆發力,這個詞語本身就帶有不確定的意思,意思是暗示她或許不能走到最后。
我們,內心深處將穩定看得比感染力更重要,歸根結底,是出于對失控的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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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恐懼甚至延伸到了對其他選手的評價上,李斌彬的舞臺在哪能量就在哪被華晨宇稱為能點燃任何場合,可每當談起他時,人們總愛用黑馬和爆發力沖擊這樣的詞,似乎他的能量,更像一股亟待馴服的野性力量。
就算張卓爾的R&B律動感再強烈,也不過只是一個節奏擔當,哪怕魏忠杰的唱跳續航再好,也不過只是一個從不掉鏈子。
這些所謂的形容詞,其實就是把選手進行功能化處理,就好像給APP進行分類一樣,誰的標簽更貼近冠軍插件,誰就取得成功。
在生活里我們最渴望的,不就是那些沒那么穩定的時光?伙伴相聚之時忽然就狂熱地跳起舞來,到了深夜心情低落發朋友圈的時候,恰恰是這些失控的時刻讓,我們覺察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
選秀節目將這些一一抹去,把生特我姬的彝族唱腔,簡化成可量化的文化特色指標,也將遇泓羊獨特的唱商,這一項考核數據。
我們在追求確定性的時候,反倒失去了對意外之美的欣賞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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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節目組也不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用力地渲染總決賽的懸念:生特我姬的民族,風大招會不會出現反轉,李斌彬的爆發力能不能掀翻技術流
但這種「manufacturedsuspense」也就是人造懸念恰恰就顯露出底氣不夠,如果苗夢初真的一點懸念都沒有十分穩妥,這樣節目自身便失敗了。
所以就一定要營造出她「缺少一個,能讓她成名的舞臺」這樣的說法,暗示她還沒有抵達終點,可這個終點不就是節目組自己設定的嗎
這種操作讓我聯想到自己的職場情況,領導總是說著「你表現挺不錯,只是缺一個‘大項目’來證明自己」,于是你便使勁地卷,到最后卻發現那個大項目的標準一直在變動,選秀節目把選手往全能特色穩定這類框子里塞進去,它的本質就是在制造一種可評估的假象,讓我們覺得努力是可以被看到、可以被量化的,可是,真實的生活哪里會有這樣清晰的打分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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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熬夜為苗夢初投出一票,高喊她值得時,真正值得的可能并非她本人,而是那個依然相信努力必有回報的自己,我們透過她看到的,是一個理想化的成年人模樣,情緒平穩、技術扎實、毫無瑕疵,但這樣一個人設,不過是節目剪輯、評委認可與數據包裝共同構建出的群體幻象。
但話說回來,追求確定性真的有問題嗎,身邊的同齡人常常念叨,二十多歲最讓人焦慮的就是走錯路,擔心感情破裂,害怕工作沒起色,憂心存款始終湊不夠六位數,在這種時候,看一個節目能讓我們暫時相信穩扎穩打就能贏,也算是一種情緒上的緩解,就像有人靠嗑CP保持心情,有人靠買彩票寄托幻想,我們也通過押注苗夢初來抵御生活里的不可預測。
僅僅是這樣的按摩最后肯定不會有成效,節目終歸是會有完畢的時候,冠軍也只會有一個,等總決賽結束后,苗夢初要么就是,大獲成功要么就是出現情況,之前刷過的彈幕、投過的票,都會變成在社交媒體上的一段考古材料,而我們得回到自身的賽道上,去面臨那個沒有評委、沒有觀眾、越發沒有78%支持率的實在生活。
所以我現在反倒更盼著節目能發生點真正的意外,不是節目組刻意設計的那些懸念,而是像生特我姬在總決賽突然甩出一首徹底顛覆的搖滾,或者遇泓羊干脆拒絕賽制直接開起livehouse那樣的失控場面。
我們真正想看到的,從來不是一個毫無瑕疵的完美樣板,而是有人敢站在聚光燈下亮出自己的不完美,接下來坦然地說一句,沒關系,有短板也能活得精彩。
看綜藝說到底,不是去學人家怎么拿冠軍的,而是想從別人的舞臺上,尋到一點面對自己生活的勇氣,要是總決賽真殺出一匹黑馬,那才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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