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堂那偌大的家業(yè)轟然倒塌,表面看是古平原在背后運籌帷幄,可真正點燃導火索、讓老八家下定決心全面開戰(zhàn)的,其實是李仲登那一趟豁出性命的印度之行。這背后的真相,壓根不是什么簡單的商戰(zhàn)私仇,而是一道關(guān)乎家國生死的選擇題——是眼睜睜看著洋人把大清的命脈產(chǎn)業(yè)一口口吞掉,還是拼上全部身家,為咱們自己人爭一條活路。
![]()
李仲登這個人,平時看著就是個穩(wěn)重持家的老派商人,老八家向來求穩(wěn),能讓他下決心蹚渾水的事兒可不多。可自打他從印度回來,整個人就跟被火點著了似的。那趟遠門,他是替古平原去探路的,本想著是把大清的茶葉賣到洋人的地盤上,掙一筆體面的銀子。可真到了印度,李仲登看見的景象,讓他后脊梁直冒冷汗。
![]()
洋人哪里是在老老實實做生意?他們早就把大清的茶種偷到了印度,漫山遍野地種著。他們的法子粗暴得很,茶葉摘下來曬曬太陽、烘烤一下就成,根本不懂咱們千百年傳下來的炒制、發(fā)酵那些精細功夫。洋人喝茶,就是牛飲解渴,分不出好壞。可問題是,他們這么一搞,成本壓得極低,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他們的“茶葉”把大清的真正好茶擠出市場!
![]()
這還不算最嚇人的。李仲登在回程的船上就琢磨明白了,洋人這是釜底抽薪啊。他們先偷你的種子,再學你的技術(shù)(哪怕學個皮毛),然后用機器、用他們的商業(yè)法子大規(guī)模運作,最后反過來把你祖?zhèn)鞯漠a(chǎn)業(yè)擠垮。茶葉是這樣,那絲綢、藥材呢?他在江南已經(jīng)聽說,洋人用那個叫“珍妮紡紗機”的怪物,一臺能頂八十個織工,晝夜不停地轉(zhuǎn),這要是全進了大清,江南靠紡織吃飯的千家萬戶可怎么活?這不只是搶生意,這是要絕了無數(shù)老百姓的生路,把大清的根基都給刨了!
![]()
帶著這份沉甸甸的見識和恐懼回到國內(nèi),李仲登看到的卻是一片令人心寒的景象。朝廷在洋人面前畏畏縮縮,總理衙門對洋人引進紡紗機的事幾乎是不敢攔著。而大清的商人們呢?像李萬堂這樣的巨賈,不是不知道洋人的厲害,可他選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李萬堂太聰明,也太清醒了,他早看透朝廷軟弱,洋人強悍。
![]()
他覺得大清這條船遲早要沉,在這之前,他要為自己和家族搶到最牢靠的救生艇——那就是掌控大清的鹽業(yè)。鹽是百姓一日不可或缺的東西,抓住了鹽,就抓住了財富和某種意義上的話語權(quán)。在他看來,亂世之中,握在手里的真金白銀和不可或缺的貨物,比什么虛無縹緲的“國運”都實在。所以他可以一面跟洋人周旋合作,一面在朝廷和恭親王之間游走,所有的精明和算計,都指向一個目標:在巨變中保住李家的百年富貴。
![]()
李仲登理解了李萬堂的選擇,但他無法認同。在印度,他親眼見到洋人如何覬覦和蠶食。他明白,一旦李萬堂的想法成了主流,大家都只顧著在沉船前搶奪財物,那這條船只會沉得更快。船真的沉了,你搶到再多的金銀,在洋人的炮艦和規(guī)則下,也不過是待宰的肥羊,說拿走就拿走。沒有國,哪來安穩(wěn)的家業(yè)?這個道理,古平原懂,他李仲登這趟出門后,也刻骨銘心地懂了。
![]()
所以,當古平原提出要聯(lián)合全國商賈,停止內(nèi)斗,一致對外去掙洋人的錢,并且要阻擊洋人對大清產(chǎn)業(yè)的侵蝕時,李仲登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站到了他這一邊。這不再是簡單的生意合作,而是道義和生存路線的抉擇。老八家與李萬堂的舊怨(比如之前因闖王寶藏和李萬堂的袖手旁觀結(jié)下的梁子)只是芥蒂,而這才是根本的分歧。李仲登代表的老八家,骨子里有傳承下來的責任感和家國情懷,他們求穩(wěn),但更怕祖宗基業(yè)和腳下這片土地任人宰割。
![]()
因此,李仲登的“出手”,絕不僅僅是商業(yè)上的助攻。他的印度之行帶回來的,是一份關(guān)鍵的情報和一顆堅定的心。他的見識,讓古平原和瑞麟這些人更加看清洋人經(jīng)濟侵略的全貌和緊迫性;他的堅定,則代表著像老八家這樣一批本土實干派商人的覺醒和力量集結(jié)。他用自己的全部信譽和身家為古平原的茶葉做擔保,那不僅僅是對一個人的信任,更是對古平原所代表的“對抗鯨吞、自強求生”這條路的押注。
![]()
有了李仲登和其背后的老八家勢力明確站隊,古平原對抗李萬堂的局面就徹底改變了。這不再是古平原個人借助瑞麟的官場力量與李萬堂斗法,而是上升為兩種理念、兩股本土商業(yè)力量之間的正面較量。一方是以李萬堂為代表的“順勢自保,攫取核心資源”的實用派,另一方則是以古平原、李仲登為代表的“聯(lián)合自強,保衛(wèi)產(chǎn)業(yè)根基”的務(wù)實抗爭派。而后者在道義上更占民心,也更能觸動像瑞麟這種尚有恤民之心的官員,甚至能隱隱得到朝廷中不愿見洋人坐大的一些勢力的默許。
![]()
古平原后來能對李萬堂的鹽業(yè)生意發(fā)起致命一擊,背后正是這張越織越大的聯(lián)盟網(wǎng)。瑞麟提供的官場便利和進士身份是“勢”,吳財神等人的財力協(xié)助是“錢”,而李仲登所代表的老牌商號們的行業(yè)聲望、渠道和堅定支持,則是不可或缺的“根”與“膽”。李萬堂縱然有恭親王和四大恒的支持,但他“與虎謀皮”(與洋人合作)的策略在民族產(chǎn)業(yè)危機凸顯的背景下,容易成為被攻擊的弱點;他專注于控制鹽業(yè),某種程度上也成了“孤軍深入”。
![]()
歸根結(jié)底,李萬堂的傾家蕩產(chǎn),表面是敗于一場精心策劃的商業(yè)圍剿,實質(zhì)上是敗給了時代洪流下的路線選擇。當外部威脅巨大到危及整個民族商業(yè)生態(tài)時,“獨善其身”的智慧在“同舟共濟”的悲壯面前,反而顯得脆弱了。李仲登的出手,就是這“同舟共濟”力量集結(jié)的關(guān)鍵標志。他帶回來的不是金銀,而是一面照清危機的鏡子和一聲振聾發(fā)聵的警鐘,這警鐘最終匯聚成力量,擊碎了李萬堂那艘看似堅固、實則無根的商業(yè)巨艦。這不是個人恩怨的勝利,而是在那個昏暗年代里,一批中國商人為了保住自家產(chǎn)業(yè)根基,不得不進行的、悲壯而決絕的自救。
![]()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wù)。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