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拒絕“收割”俄資產！455票反對，烏克蘭更添憂慮？

自俄烏沖突開始以來，制裁力度越來越大，資產凍結也不斷加深。目前西方有人提出凍結俄羅斯央行資產可以直接沒收用以援助烏克蘭，但是德國在關鍵時刻卻按下了暫停鍵。最新一次的投票中，德國聯邦議院以455票反對的結果否決了“直接凍結俄羅斯央行資產并用作烏克蘭援助”的動議。此舉使得基輔的期望落空了——本該在國外的數千億歐元，被看作是戰場上和戰后重建的生命線；而歐洲的“發動機”卻選擇了先穩定住。

德國政界的理由并不含糊：動用俄羅斯的主權資產在法律上非常復雜，主權豁免是現代國際法的基本原則之一，輕易越過這條線，后果不堪設想。不是反對援助烏克蘭資金的必要性，而是反對“動本金”的激進方式，更傾向于用收益而不是本金來供血，比如對被凍結資產征收利息稅，或者設立“賠償貸款”，用資產的意外收益來支持烏克蘭。

背后還存在現實因素：德國是出口大國，海外投資遍布全球，一旦開了這個頭，其他國家也可能會對德國的海外資產進行類似操作；而且俄羅斯央行的大額資產主要位于比利時，替別人做“惡人”，風險自己承擔，利益卻不一定能落到自己身上，算不上劃算。

華盛頓正在推進REPO法案，給總統授權沒收俄羅斯在美主權資產，并把它們用于烏克蘭的重建。美國手里的錢不過50億到80億美元，遠遠少于歐洲的兩千多億歐元，但是算盤很明白：一是做示范，二是加籌碼。法案在眾議院外交委員會以20：1的高票通過，兩黨罕見地達成了共識。但是美國國內也存在擔憂：財政部警告，如果觸動了主權資產這條紅線，美元的全球儲備地位會不會受到影響？把錢放在美國、買美國國債，是求得安全和規則；安全感一旦被打破，資金配置還會不會圍著美元打轉，絕不是一句豪言壯語可以壓服的不安。

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明確表示，沒收主權資產會破壞西方想要維持的國際秩序，也會削弱歐元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央行和投資者持有歐元，是基于法治和資產安全的信心；一旦信心喪失，資本就會用腳投票，央行和投資者就會減持，歐元的國際地位就會被慢慢蠶食。對于依靠全球貿易和金融的歐洲來說，這條線就是它的命脈。動線之后，俄羅斯就有可能會提起各種訴訟，并且采取金融反制措施；市場對統一規則的信心減弱，全球資金各自為政，金融格局趨于碎片化，跨境交易成本不斷加大，系統性風險無法靠一國之力來化解。

G7國家分成了兩派，美國、英國、加拿大主張立即采取行動；而德國、法國、意大利、日本則主張慎重行事。日本尤其謹慎，擔心今天因為政治沖突而被沒收俄資產，明天是否會用同樣的模板被以其他理由沒收還不知道；日本海外資產龐大，命運掌握在全世界的規則上，先例一旦形成，就會寢食難安。因此G7公報只能不斷重復使用“研究所有可能途徑”的安全用語，實際上仍然處于拉扯狀態。

關于德國那筆交易，它既有被動拒絕的一面，也有主動止損的一面。不是撤火援助烏俄，而是把方向調回到規則的正中。德國所擔憂的并不是這筆錢，而是看不見的那條線：國際法上的主權豁免以及金融體系的基本信任。一旦折斷，修復大概需要十年到二十年的時間。烏克蘭需要資金，也需要一個可以正常運轉的國際金融環境，沒有后者的話，前者就只是一場大雨，不能滋潤干涸的土地。

柏林表決的時候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法蘭克福的學者們在盯著屏幕尋找資本外流的途徑；華盛頓聽證會上議員拍著桌子要求立法，財政官員問出了“是否傷到了美元”的問題。三座城市、三種情緒，指向同一個問題，規則的邊界在哪里。

德國并沒有否認使用收益的行為。把思路放在利息和收益的基礎上：對凍結資產的利息征稅或者用收益來設計貸款。歐洲對于折衷方案的討論比較多，爭議比較小：既能夠滿足援助的需求，又盡量不去觸碰最硬的紅線。是否完美沒有人敢保證，但是對于大多數歐洲國家來說，這是可以忍受的痛苦選擇。

較量還沒有結束。激進和謹慎之間仍然存在拉扯：烏克蘭想要快速獲得資金，歐洲央行著眼于長遠，德國企業考慮全球風險，美國則同時計算地緣政治和貨幣政策。各有立場，各有困難。守得住的比拿得上的更重要。聽起來很冷，但是卻是金融界避災的閘門。德國這一次的選擇，也許是以一個難聽的“不”來換取一個更加穩定的“可持續”。至于REPO能不能打開大門，歐元和美元的信用會不會受傷，未來幾個月就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