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禿山爭奪戰：志愿軍班長一條白毛巾，攪得美軍連夜自相殘殺

一九五二年春夏季，朝鮮前線逐漸平靜下來。戰爭雙方隔著三八線相互對峙。在臨津江北岸，志愿軍戰士們注意到一座光禿禿的山。地圖上標的是“上浦防東山”，但山上的樹木和草叢早被炮火炸光，只剩下泥土和石頭，于是大家便叫它“老禿山”。

這座山不高，但位置極為重要。從山頂向北看，志愿軍后方的運輸道路一覽無余；向南看，能直接監視美軍前線的渡口。它就像一根刺，扎在我軍眼前。上級下達命令：必須拔掉這根刺。任務交給第三十九軍一一五師，師部決定由三四三團來執行此次作戰任務。這個團是經驗豐富的老部隊，接下來他們要在老禿山打一場硬仗。

仗該怎么打？團長王扶之認為，必須先摸清敵人的情況。他先派出團里最有經驗的偵察兵，趁黑夜摸到敵軍陣地前偵察。偵察兵借著月光和炮彈爆炸的閃光，仔細摸清了鐵絲網、地堡和可能埋雷的區域，回來后繪制成詳細的地形圖。

光偵察還不夠。幾天后，一位副連長帶一個班夜襲，活捉了一名美軍俘虜。從他口中，志愿軍進一步掌握了山上敵人的兵力、火力以及換崗時間。

在摸清敵情后，總攻時間確定下來。從六月六日傍晚，一一五師炮兵開始向老禿山開火。但這次炮擊有點特別：斷斷續續打了三天，卻沒有讓步兵進攻。這是為了讓山上的美軍一直緊張，搞不清我軍何時開始總攻。

真正的總攻定在六月十日晚上八點開始。偵察兵報告，這時正是美軍吃飯時間，此時警戒最為松懈。當晚，一一五師的炮火準備短促而猛烈。炮火剛向前延伸，十個突擊班的戰士就從離鐵絲網只有一百多米的隱蔽坑里躍出。

爆破手沖在最前面，用爆破筒和炸藥包迅速炸開通道。后續戰士像洪水般涌上山頭。好多美軍還沒從炮擊中回過神來，志愿軍的沖鋒槍就已到了面前。從發起沖鋒到占領主峰，只用了二十三分鐘。這場快速夜襲，靠的是部隊的密切配合和果斷行動。

占領山頭只是開始，更艱巨的是守住它。天還沒亮，美軍報復性的炮火就覆蓋了山頭。隨后，美軍出動兩個營，在坦克和飛機掩護下向山上反撲。

守在陣地最前沿的是志愿軍一個排。排長指揮戰士們利用彈坑和殘存工事組織防御。美軍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坦克抵近射擊，飛機低空掃射，步兵成群沖鋒。

這個排的戰士打得沉著冷靜，總是把敵人放到很近才開火，手榴彈成捆地往下砸。戰斗從凌晨打到傍晚，整整十三個小時，美軍連續進攻十二次，始終沒能拿下這個前沿陣地。此戰，該排共斃傷敵人四百零三名，自己傷亡三十四人，像一根鋼釘牢牢釘在山上。

由于戰斗激烈，部隊需要輪換休整。六月十二日，三四三團調整部署，由三營六連接守老禿山前沿陣地。

六連連長帶領各班班長仔細勘察了陣地。他看到山脊線被炸成厚厚的浮土，知道不能把兵力全部暴露在這里。于是決定將主力隱蔽在山背面的屯兵洞里，避開敵人的直射火力。山脊上只留少數觀察哨和機動戰斗小組。

這一部署很快見效。當天下午，美軍再次攻上山脊，還沒來得及站穩，隱蔽在山背的志愿軍主力就從側后發起反擊，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倉促撤退。

隨后，防守重點轉到右側一個不起眼的小高地，由六連四班防守。美軍很快發現這個小高地的重要，集中炮火猛烈轟擊。

炮彈像雨點般落下，后來統計，僅這一天，這塊小高地就承受了上萬發炮彈。戰壕被全部炸平，浮土深及膝蓋。戰士們只能跳進彈坑里躲避。班長楊寶明是東北老兵，他趁著炮火間隙大聲呼喊，指揮戰士們搶修工事。沒有鐵鍬就用飯盒挖，努力把彈坑加深、連通。大家都明白，炮聲一停，敵人就要上來了。

最驚險的一幕發生在六月十二日深夜。炮擊暫停，陣地上硝煙彌漫。楊寶明正在檢查武器，忽然聽到山下有石子滾動的聲音。借著微光看去，大約兩個排的美軍正借著夜色悄悄向山上摸來，企圖偷襲。

楊寶明低聲通知全班準備戰斗，自己端起沖鋒槍瞄準。但一扣扳機，槍只發出“咔嗒”一聲，子彈卡住了。敵人越來越近，危急關頭，楊寶明看見身旁一箱已打開蓋的手榴彈。他扛起木箱，順陡坡滑下去想靠近投彈。不料坡太滑，他一下沒收住，徑直滑進了正在爬坡的美軍隊伍里。

他正準備拼死一搏，卻看見面前一個黑影沒向他開槍，反而招了招手，嘴里還嘟囔著什么。楊寶明一愣。這時，遠處一顆炮彈爆炸，火光一閃。他突然看見自己頭上系著的夜間識別用的白毛巾，猛地想到：難道美軍今晚也用白色做識別記號？

他反應極快，一把扯下毛巾圍在脖子上，然后站起身，拍拍土，裝作若無其事地向美軍隊伍里走去。

脖子上的白毛巾在黑暗中成了護身符。楊寶明混在美軍中往前走，甚至有美軍士兵朝他點頭。他一邊走一邊觀察，發現敵人分成前后兩股。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形成。

他悄悄移到兩股敵人之間，從箱中取出兩顆手榴彈，拉火后默數兩秒，使勁扔向后一股敵人，隨即臥倒。爆炸在敵群中響起。

緊接著，他朝前一股美軍用學來的朝鮮話大喊，手指后方。前面的敵人以為后面遇襲，調轉槍口就向后射擊。后面的敵人被炸后遭到射擊，也拼命還擊。剎那間，山坡上槍聲喊聲響成一片，兩股美軍在黑暗中自己打了起來。

楊寶明趁機爬開，繞到還在上爬的那股敵人側后方。這時他已調好了沖鋒槍，從敵人側后突然開火掃射。山頭上四班戰士聽見山下混亂，又看見火光中班長在敵后行動，立即集中火力向山下猛打。

美軍頓時大亂，以為被志愿軍包圍，扔下傷亡人員拼命逃下山去。

天亮時，陣地仍在六連手中。楊寶明安全返回。事后統計，這一夜他一人襲擾，斃傷敵人一百五十余名。在老禿山陣地上，志愿軍戰士憑借靈活頑強的防守，最終牢牢守住了這里。班長楊寶明與那條白毛巾的故事，也成為抗美援朝戰爭中一段廣為流傳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