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站在媒婆家院子里,手里攥著那份相親照片,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怎么也沒想到,剛剛在電話里,那位素未謀面的吳女士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彩禮錢,說什么"再婚也得有個規矩"。
"老陳,你別著急上火,城里人就這規矩。"媒婆王嬸連忙給他遞了杯茶,"吳女士比你小十歲,人家有退休金,房子也有,找個伴兒不容易,這彩禮錢也是她家親戚的意思,不是她自己提的。"
老陳苦笑著搖搖頭。他今年六十,是村里的退休教師,妻子去世五年了。兒子在外地成家立業,常年不回來,老房子里只剩他一人,晚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二婚本是為了找個伴,沒想到還沒見面,就卡在了彩禮錢上。
"二十萬...我這輩子的積蓄加起來也就十來萬啊..."老陳望著遠處的田野,眼里閃過一絲迷茫和無奈。
第二天一早,老陳就接到了吳女士的電話,約他下午在縣城的茶館見面。老陳特意穿上了兒子去年買的藏青色外套,剃了胡子,甚至噴了點兒剛買的古龍水。
縣城的"福滿樓"茶館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著一位穿著得體的中年女士,約莫五十出頭,染著栗色的短發,臉上的皺紋不多,舉止優雅。老陳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吳女士。
"您好,我是陳國強。"老陳局促地站在桌前,手心里全是汗。
"坐吧,陳老師。"吳女士笑了笑,聲音溫柔但帶著明顯的城市口音,"聽王嬸說,您是退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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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上來后,兩人聊了各自的經歷。吳女士是縣醫院退休的護士長,有個女兒在省城工作,丈夫因病去世已有三年。聊天中,老陳發現吳女士見多識廣,談吐不凡,不由得有些自卑。
"陳老師,我直說了吧。"談了一個多小時后,吳女士放下茶杯,表情嚴肅起來,"我家親戚都說了,再婚也得講個規矩,不能讓我吃虧。二十萬彩禮不算多,我女兒結婚時,女婿家給的彩禮都比這多。"
老陳的手微微顫抖:"吳女士,我理解您的顧慮,但實話實說,我一輩子教書,沒什么積蓄。二十萬對我來說..."
"那您的房子呢?"吳女士打斷他,"聽王嬸說您在村里有兩處房子?"
老陳愣了一下:"是有兩處,一處是老宅,一處是政府統一規劃的新房。但那都是要留給兒子的啊..."
"陳老師,您得考慮我的處境。"吳女士嘆了口氣,"我在城里有房有退休金,要是跟您結婚,以后我的東西歸誰?您又拿不出彩禮,我怎么跟親戚交代?"
回家的公交車上,老陳望著窗外飛逝的田野和村莊,心里五味雜陳。想娶個伴,卻被彩禮困住;想有個家,卻被金錢絆倒。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教過的一個課文《背影》,父親為子女付出的那份無私和愛,如今卻被物質的天平左右著人生的方向。
回到家,老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點了支煙。月光如水,照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正當他發愣時,手機響了,是兒子的視頻電話。
"爸,聽村里人說你去相親了?"兒子的聲音透著關切。
老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兒子。
"二十萬?"兒子驚訝地瞪大眼睛,"爸,您別急,我明天就回來,咱們好好商量這事。"
第二天,兒子陳小明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家。
聽完父親的講述后,他沉默了一會兒說:"爸,我不反對您找個伴,但這人您得看準了。這位吳女士一上來就談錢,您不覺得奇怪嗎?"
老陳愣住了:"她說這是規矩..."
"什么規矩?"兒子搖搖頭,"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怎么一開始就談錢?再說了,您都一把年紀了,彩禮是年輕人的事,您們這是找伴過日子,又不是買賣。"
老陳坐在椅子上,一時語塞。
"爸,如果您真喜歡她,錢我可以出,但您得想清楚,是不是真找對人了。"
兒子的話讓老陳陷入了深思。次日,他給吳女士打了個電話,約她再次見面。
在同一家茶館,老陳平靜地對吳女士說:"吳女士,我想清楚了。錢可以商量,但婚姻不該只看重物質。如果您愿意,咱們可以先相處,互相了解,再談其他。"
吳女士明顯愣了一下,隨后臉上露出些許尷尬:"陳老師,其實...我弟弟最近做生意急需資金,我才......"
老陳笑了笑:"我明白了。吳女士,我祝您找到合適的人,告辭。"
走出茶館,老陳深吸一口氣,心里反而輕松了。兒子說得對,感情不是買賣,六十歲的婚姻更應該建立在相互理解和陪伴上。
回到村里,夕陽西下,老陳站在自家門前,望著這個陪伴他大半輩子的小院,心中釋然。也許孤獨不是最可怕的,找錯人才是。
在回家的路上,老陳想起了村東頭的李大娘,也是獨居老人,常給他送些自家做的點心。或許,真正的緣分就在身邊,只是他一直沒有留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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